征得同意后,陶振宗就清了下嗓子,开始唱道: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柳杏梅也学着在轻声哼唱,可陶振宗唱着唱着竟然有些哽咽了。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为了饱受苦难的祖国和人民,为了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烈士!
陶振宗喃喃地吟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是五代十国时南唐国君李煜的诗词《虞美人》,词中吟咏感叹出了他的身世和遭遇,诉说自己的悲剧命运和人生的愁与恨,追怀往事,怀念故国,表达了亡国之痛。
听着他的吟诵,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悲愤和疼痛的。
驴车进了群山围绕之中,有些路段开始艰难起来。走在回去的路上,仍然让柳杏梅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次在迎亲的路上,那个骑着枣红马很威武的英俊男子,想到他就会想到他的那句话:
“前面的山上时常会有土匪出没,你们可要格外小心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可别当了压寨夫人!”
现在走的虽然不是那条路,但也会让她联想起来的。
“你现在在哪里,还好吗?”她在心里默默地问了一句,然后笑了,对于未免有些荒诞的往事,她也只能是付之一笑了,她笑自己的幼稚。关于这件事,成了属于她自己的秘密,一直没敢向陶振坤公开,不是怕他嫉妒和对他有伤自尊,而是怕被他发现世界上还有像她这种傻瓜一样的女人!
可她这一笑,竟然没有逃过一双眼睛,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陶振宗也不好询问她这一笑的原因。
陶其盛看了看天,太阳略有偏西了,也就是刚过正午不久。但十月的空气里仍是热浪袭人,邱兰芝就用件褂子给他遮在头顶上。
“也走了一多半的路了,用不了天黑就能到家。振坤,停下车,让驴也歇歇吧。有馒头,你们饿了就吃吧!”
陶振坤在路边的一棵歪脖榆树前的阴凉下停下了车,把驴拴在树上。
柳杏梅取过一个用报纸包裹的一嘟噜东西,打开了取出了馒头,递到陶其盛面前问:
“爹,你吃吧!”
“我不饿,还是你们吃吧。爹死娘亡,别忘了食脏,你们该吃也得吃,别担心我。”
“爹,你有病,不吃东西怎能撑得住?回去就给你煎药喝。”
邱兰芝眼含着泪把馒头接了过去,撕下了一小块送到了陶其盛的嘴边,他没拒绝,张口咬住,咀嚼之下,咽时又有些发噎。陶振坤急忙取过一个酒瓶子,那里面是从旅店灌的水,他拧开盖子,送到爹的嘴边。
陶其盛喝了两口水又接着吃馒头。
陶振坤见瓶子里已没了多少水,就四下一看,见不远处一个小山坡下有个山泉子,正从石头缝隙间往外流水,已形成了一条涓涓溪流,就走下去灌水。
陶振宗就在附近踅摸着拨了一抱蒿草,放到驴跟前去喂。
陶振坤见那泉水清澈干净,就灌了一瓶子。
正在这时,忽听不远处的山林之中传来了几声狼的嚎叫。
“快看,那是什么?”柳杏梅惊讶地问。
“是——狼!”陶振宗也是愕然。
陶其盛和邱兰芝也是不寒而栗。
陶振坤闻言,急忙跨上土坡,到车上就抄起了双管猎枪,两颗子弹早已上了膛。果然,就见从远处的崎岖山路上跑来了一只黑色身体的动物,由远而近,奔跑极为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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