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这两个字一说出,在场的人无不打了一个寒战,长生村的几个人更是满面死灰,在普通百姓的心中,瘟疫可以说就是死亡的代名词,不,甚至说比死亡还要可怕,是“灭亡”,整个长生村两百余人将无一幸免,这是逃不掉的,比起死伤百万的战争更让人害怕。
天澜是唯一神色不动的人,他轻声道:“看來是的,瘟疫,”
“不,,,”趴在床边的年轻人王康哭喊道,“不会的,不是瘟疫,不是瘟疫,老爹他、他只是病了一下,很快就好的啊,很快就好,明天早上他还会早早起床,把我从睡梦中摇醒,拽我去干活儿……然后、然后我还要听他絮絮叨叨说着十几二十年前的琐事,我还要他每天逼我做饭洗衣,我还要他打我骂我冲我发脾气啊,老爹,你起來啊,我以后绝对不睡懒觉了,一定听你的话好不好,求求你快点好起來吧……”
躺在床上的中年人王健似乎听到了儿子的话,一边忍着身上的痛楚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沒事……明天……就好……不许……偷懒……”
天澜默默地叹了口气,父亲吗……天底下的父亲都是怎么想的呢,他的父亲,那个七年前将他们兄弟俩抛弃的父亲又是怎么想的呢,如果能再见到父亲,父亲会对他说什么,如果是他面对这个情况,会怎么做。
老人王凯咬牙含泪道:“如果,真是瘟疫的话,那就只能将染病的人统统烧死,再……”
众人一听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那个年轻人,一瞬间呆住了,天澜无声地低下头,王凯说的沒有错,确实,理性思考的话,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为了不让瘟疫扩大,将染病的人集中烧死,与他们亲近的人也很可能已经染病,处于潜伏期看不出來,最好也将他们隔离或者直接一起烧死,而且还不能拖延,最好趁着疫情沒有进一步爆发前解决这事……
虽然很残忍,但是为了保证大多数人的生命,少数人的牺牲是无可奈何的,如果不将他们烧死的话,他们最终也要死,而且要连累整个村子的人都要死。
王康终于回过神來,疯狂地摇头道:“不要不要不要,凯叔,求求你了,不要烧死我的父亲,求你了,”他从地上爬过來,抱着老人王凯的腿,拼命恳求着。
躺在床上的中年人王健似乎也知道自己将面临的命运,他模糊的双眼向众人望來,嘴唇动了动,却沒有说一个字,只是留下两行浊泪。
天澜心中一震,他能读懂这个待死的中年人的眼神,这个人不想死,他想活下來,即使是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山村,也有太多太多东西让他割舍不下。
想活下來,只是想活下來,面对死亡的人再沒有别的奢求,只是想要活下來,想要呼吸,想要说话,想要陪着儿子渡过平平淡淡的下半辈子,他不想死。
不想死,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却是世界上最难最难的一件事,天澜是最能感受到他目前的心情的,求生的愿望,想活下去,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活着,本來就是人最本真最纯粹的愿望,任何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天澜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有那么强烈的求生愿望,他也不会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撑到今天,是什么在支撑着他渡过一次又一次的灵劫,鼓舞着他踏上一条逆天修神的道路。
是求生的意志。
所以他最能理解“想要活下去”是什么心情,轮回千转,一切都变了,朋友、家人、语言、文字、环境、风俗、信仰都变了,仅有那么一种活着的感觉还在。
一瞬间,这个将死者的无声诉求和他心中的亘古呼喊吻合了,他被触动了,不是为了仁义,也无关医德,他仅仅是被那迫切地想要活下去的愿望所感动,所以,他想要救这个人。
天澜向老人王凯微笑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他,”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各异,王凯涌出希夷感激之色,道:“你、你……莫非是大夫,”虽然天澜看起來实在是太过年轻,不过这时候他们可顾不得那么多。
叶逸也想起來,笑道:“是啊是啊,天澜可以说是医术通天啊,他可能会有办法,”平日相处总是觉得天澜是个术士,这会儿才想起來他可是一个超级棒的医者,不过面对瘟疫,在天澜本人沒有发话之前他绝对不敢替他打保票。
天澜微笑道:“先让我看看,我才能下定论,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尽力,”
王康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忙不迭将天澜迎过來,其他人也都紧张地看着他,天澜则是很平静地坐到床边,伸手向王健的左腕探去,但刚一触及到他的皮肤,天澜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叶逸、桃儿、南宫奎同时紧张地上前一步,忙问道:“怎么了,”
未知的东西最是可怕,谁知道天澜会不会一碰这个病人就惹上什么麻烦,虽然这个村子的人的生命很可贵,但是他们的伙伴天澜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