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红玉和那妇人反应,白瑛收回手抚着胸口,眼睛恶狠狠的盯死那妇人,“你这老泥鳅,简直是作死!这等浑话是你能乱说的吗?你……你要再发梦说胡话,我白瑛跟你没完!”
话不是对着红玉说的,但巴掌却是红玉挨的,她抬起头看着白瑛气得上下剧烈起伏的胸脯,和那妇人惊愕的表情,红玉抓着篮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都泛白了。
那妇人一张兴奋的脸终于在白瑛话落完之后,千沟万壑的皱了起来,她提着针线篮子,嚯一下从石凳上站起来,声音刺耳,“你少在我面前端着,别的不提,老娘好意提点你几句,你竟然那我当驴肝肺,你还真是那自己当回事了,不就是一个烂泥坑里老婆娘,自己家的男人没本事栓住,还想着跟着水灵的小娘子比,也是活该!”
妇人边说,边解恨的朝地下“呸”了一口口水,转身就进了自己院子,死死的把门给别上了。
白瑛脑子里嗡嗡响,所有的思绪都被那句“自己家的男人没本事拴住”堵上了,她瞪圆自己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木然的转过头面向梁红玉,面容是说不清的扭曲,她伸出自己的手,狠狠的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崩溃,“呵…托你的福,现在连这种枯叶似的疯婆娘都敢来笑话我!”
最后的话音都在这冷笑,猝不及防,白瑛下一个巴掌又朝着红玉招呼过去。
红玉一直注意着白瑛的举动,心里又是悲悯又是激愤,一个抬手,就把白瑛张牙舞爪的手腕子给扣住了。
白瑛的巴掌落空了,反被红玉挟持住,挣脱不得,最后只能以一种狰狞的姿态停驻在半空,像……像是峥嵘的枝桠。
“韩夫人,红玉从未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如此生硬的闯了进来,实属无奈,夫人口语间万般刁难作践,红玉也认了,但凡是您驱使的,红玉也绝不敢有所怠慢,但打人撒气这事,虽然您是主子,红玉理该受着,但红玉自问不曾逾距,何来罪过?”
一番话慢条斯理,温温雅雅,红玉不错眼的看进白瑛心里,坦然的把自己交代清楚,“红玉身世畸苦,时刻明白自己的位置,夫人既然心善允了我进门,那就不该对红玉再有所误解,虽说奴婢哪能要求主子体谅和理解,但红玉对夫人绝对抱了一颗恭敬的心。”
白瑛渐渐的有些讪然,她挣回自己被架着的手,甩了甩手腕子,“一口一句的主子奴婢,这下子竟然冲我发起难来了,什么罪过?什么恭敬,你最大的罪过就是不该出现在老韩面前!”
白瑛语气有些颠簸,带点中气不稳,她看着红玉脸颊上那显眼的巴掌印,眼前的这个年轻水嫩的小娘子,实在是漂亮,只是那眉山目水间,藏了些精明灵巧,似乎还蓄了些情意未能展现出来,白瑛心里惊叹,到底是年轻啊,要是再砥砺几年,该是何等的风情。
她百感交集的调开视线,落到了先前那妇人紧锁的大门,没听见梁红玉的回答,静了一下。
红玉满嘴的苦涩,韩世忠是她所能攀附上的,离童贯最近、最安全的一条路了,要怪也只能怪她对自己不够狠,一心想着报仇,却留了私心想要保全自己,毕竟,即便是惨淡如斯的生活,她依然是报了一丝希冀的,带着父兄母亲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