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背阳,有些阴暗,斜斜的阳光照进来,弥散的灰尘跟风起的铃铛一样飞跃在阳光里,九思仔细看着故作轻松的梁红玉,阳光羽化着她的面容,她正专注的蹲身和一只箩筐干瞪眼,漂亮的长睫毛扑闪着,一遮一掩间,衬得她露珠一样的眼睛晶亮。
半晌没听见九思的动静,红玉侧头看过他。
九思惊觉,连忙错开眼睛,胡乱的抬起手蹭了蹭乱掉的鼻息之间,“我去跑一趟,置办些东西来。”
红玉一听,侧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终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声叹气,长长的,她说,“就备一些必需的床单褥子就好,我们的东西还留在驿馆,再取了来。”一边说着,一边才算是想起某事,她把箩筐往外抱,抬起头问九思,“你那头安顿的如何了?”
今日一早,两人便分道扬镳,她来韩家,九思去找工事另寻安排。
这一转头,瞧见九思,噗呲一下便笑了出来。
九思认真回答,“找到了,讲堂巷的孙殿丞药铺做学徒。”他知道红玉初到汴京不熟悉,多了一句解释,“在大相国寺的东门外。”
正经的回答完她的问题,却瞅见她抿唇笑得不停,不解,“怎么?”
红玉看着他鼻息和下巴之间,不知什么时候,抹上了黑乎乎的灰尘,如同画符一般,在他清冷单薄面容上涂抹开来。
红玉掏出先前九思递给她的帕子,换了个面重新叠了叠,递给他,细笑着虚指了一下他的脸。
九思豁然明白过来,接过帕子揩了几下。
“这倒让我想起你在京口竞艺时,你描着戏引的妆惊艳的出场……”说道一半,红玉意识到什么,住了嘴。怕也是那次的惊艳,毁了这样一个出尘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