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间,虽然在节气上早已告秋,但高照的艳阳和袭人的阵阵热lang却与三伏天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这不,到省里参加武生会式的周云卫在路上走了只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已经热得汗流浃背。偏偏早上出门太急,光顾着捡视参考会照、铠甲之类的东西,忘了多带食水,再折回去拿显然是不现实的,周云卫只好强忍着喉头的焦渴继续赶路。
因此当眼前出现那个小小村落的时候,周云卫不啻于是看见了救命皇菩萨,三步并作两步一溜小跑赶了过去。
村口正有户人家大门敞开着,一个农人在里面弯腰拾掇着麦秸,周云卫也不及细看,施了个肥诺道:“这位兄弟,行路人口渴得紧,想问你讨点儿水喝。”
谁知那农人听到周云卫的话,却猛地跳了起来,一只手几乎指到了周云卫的鼻子上:“戳瞎脱倷的的狗眼乌珠!啥人是兄弟?啊?啥人是兄弟……”
对方突如其来的怒骂让周云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半天才省悟过来——原来自己一时心急,没有分清对方男女,喊错了称呼。因为确是自己莽撞失礼,周云卫忙深深一躬:“这位大嫂,对不起,是在下有眼无珠……”
没想到周云卫的道歉不但没有得到谅解,反而更让对方暴跳如雷:“放屁,啥人是倷阿嫂?我还是没出阁的姑娘,倷迭只狗眼乌珠……”
看着对方挥舞的粗壮手臂,黎黑的肤色,茂盛的汗毛,以及随着两片厚嘴唇开合不住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胡子(周云卫:好象比我还多一点呢),周云卫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觉——凭阁下的这副尊容,即使是刚才我看清了,恐怕多半还是要叫你一声兄弟的呢——可对方女流之辈,自己无论相骂还是动手,都有些儿胜之不武,而没等周云卫缓过神来,那个村姑已经“砰”地一声摔上了门,把周云卫关在了门外。
水没有讨到,反而挨了一顿臭骂,而且因为刚才竭力解释的缘故,嗓子更加疼痛起来。饶是周云卫好性子,也不由怒气渐生。正巧那村姑门前倚着一个碌碡,周云卫不由计上心来:碌碡本是农家常用的器具,如果把它放到取用不到的地方,想来势必能让那臭婆娘头疼一番?打定了主意,周云卫便趁着四下无人,奋起两臂之力将那条碌碡举到了道旁的柿子树上,随即扬长而去。
再打这儿路过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了,因为在比试时技压群雄,同学们都说周云卫此次必然得中,按周云卫的原意本想留在省里看榜,谁知家里来报说母亲得了急病,周云卫是个孝子,忙收拾行李直往家赶。
离那个村子还老远,周云卫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村姑,正转着“可千万别再遇到她了”的念头,便看到村口云雾缭绕人头攒动,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无数男女围在一棵柿树边持香禳祷,一个个面容虔诚,间或还有在旁边三跪九叩的。
柿树有什么好拜的?素来不信鬼神的周云卫顺着树杆打量起来,不看犹可,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树杈上正架着半月前自己一时赌气放上去的那条碌碡——难道那些善男信女们叩拜的竟是这个玩艺儿?
象是要解释周云卫的怀疑一样,正有对老夫妻相互搀扶着从周云卫身边走过,两个人的对话字字句句都清晰地传入了周云卫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