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黑的、浓浓的,偶尔被躲藏在乌云背后的月儿划一下,大地间或闪现出青青的绿色,一座新坟在众多的坟堆外围,显得尤为突兀。
已是深夜午时,天气异常闷热,天上的乌云快速翻滚移动着,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但又似乎吓唬人似的,半个晚上雷声不断,却没有半点雨滴。但恰在午时,一个豆大的雨滴从天上降下,似乎象发了一个信号弹一样,大批成片如幕般的雨滴顷刻随之翻天而下。新坟上顿时腾起一股尘雾。
只几分钟的功夫,新坟缩小了几乎一半,上面的泥土化成泥水流进了旁边的一条小河,半只黑黑的棺材在闪电的照耀下触目惊心。
一个黑影从棺材里面慢慢地爬了出来,迎着漫天而下的雨水,凄历的惨叫着,声音被轰隆的雷声掩着,显得异常虚无飘渺般地恐怖。黑影一声紧一声地围着坟墓爬着叫着、如猫泣、如鹰啼,速度也越来越快,叫声也越来越响,声音传到了二里之外的新庄村,在闪电的照耀下,黑色的衣衫、惨白的脸、僵硬的四肢,就象恐怖电影中物技造就的鬼怪。那天晚上,新庄村几乎大人小孩都听到了一种响彻心霏、振人心魄的婴啼般的怪叫声。
雨终于停了,一缕早晨的阳光也穿透雨后的薄雾,酒向青翠欲滴的大地,田野中蛙鸣虫叫,农村的迷人风光娇羞地显现出来。
一大早,新庄村的人们都纷纷走出来家门,走向自已的田地,昨天的那一场暴雨,不知有没有对一尺来高的玉米苗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来讲,是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王燕,是新庄村刚过门的一个新媳妇,才嫁过来3天,她家的地在坟地的旁边,当她穿着农村新媳妇才有的那种绣着花的小红袄视察自己的田地时,无意见发现杨杰伟的坟包几乎没有了,大半个柒黑的棺材露了出来,棺材一圈的地上布满了脚印手印,杂乱无章地分布着,一直延伸到三米开外的另外一个坟包上,棺材盖也掀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仿佛里面的人一夜蒸发了,王燕直愣愣地望着棺材,突然一股彻骨的寒意爬满全身,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感觉到自己不是自己,好象换了一下人似的,慢慢地转过身去,垂头耷拉耳的缓缓走回了村庄。
王燕疯了,这个消息象雷一般,在新庄村炸开了锅,刚过门才3天的一个俊俏小媳妇,从地里回到家,就卧床不起,不吃不喝,但当天晚上却发着如猫般地怪叫,披头散发,眼珠发着着悠悠的绿光,手脚着地,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如狗般跑来跑去,谁也拉不住,直跑得手上鲜血淋漓,口吐白沫,筋疲力尽时才轰然倒地,接着就是昏睡不醒,“中邪了,中邪了,肯定是中邪了”,婆婆喃喃地低语着,“我去叫张寡妇,你们看着她”,说完就一溜烟地跑出家门,消失在夜幕中。
只一会功夫,有张“半仙”之称的寡妇张华就来到了王燕家,一进门就叫着,“我听说了,这黑灯瞎火的,路滑难走,再加上刚才有事走不开,是鬼上身了,是杨杰伟,快去把他父母叫来”,婆婆又踮着小脚跑出了家门,叫来了杨杰伟的父母,杨杰伟的父母来到的时候,张寡妇正坐在王燕的床沿上,一会用拇指掐着王燕的人中,一会又掐着王燕的手指,忙得不轻,嘴里面念念有词,“你个兔崽子,我掐死你,还不快走,人家刚过门的媳妇,你折腾啥,不要脸”,王燕依然昏睡着,任由摆布,杨杰伟的父母刚一踏进内屋门槛,王燕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机灵灵打了一个寒颤,缓缓睁开了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满屋子的人,又猛地跳将起来,摇着几乎已经没有指甲的双手,疼得真咧嘴。
“这家伙,就怕他爹,我掐他都不走,好了,你二老送送儿子,他已经从王燕身上走了”
这时,杨杰伟的父母忙闪身避人似的,让开了门口,脚下不停,缓缓地向门口走去,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儿呀,我们今天上午把你的坟又重新堆好了,又给你送了不少钱,你别出来吓人了,明天,再给你多送点钱,都怪那些人,埋你的时候天都黑了,都害怕,坟堆没给弄结实,雨一冲都垮了,你也是的,耐不住性子,非从里面爬出来,还爬到刘老太婆的坟里面,把人家的坟包弄了一个洞不说,还把人家的棺材弄破,拱进里面去,人家刘家气坏了,我们整整给人家赔了一天的不是,又是嗑头,又是赔礼,还花了一千多元钱给人家买了一个新棺材,你小子真是作孽呀”,老两口一路悲声,一真送到村口,才相互搀扶着返回王燕家。
“老婆子,对不住了,我俩给你们嗑头了,给你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杨杰伟老两口扑通跪倒在了王燕公公婆婆的面前,满院的恐怖气氛被无比悲情的浓浓亲情冲淡了不少,一院子的乡亲们都眼含热泪,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王燕的婆婆忙扶起二老,“杰伟这孩子也真可怜,才十八岁就掉进河里淹死了,我们不怪你们,你们也要保重身体呀”!
整个院子里,只有王燕满脸疑惑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如坠云雾般。
今天的夜色朗朗,满天的繁星闪耀着,注视着这慢慢静谥的村庄和朴实如华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