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染躺在裴锦年的臂弯里,熟悉的窗口,熟悉的景致,是她从小生长了二十年的地方。
裴锦年难得的清心寡欲,抱着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下巴搁在她柔软的肩窝里,贴着她,磁性的声音在耳畔震颤:“感觉像做梦。”
“嗯?”
身后,他没有回答,只是原本深沉的眸色,慢慢的闭上。像是在回味着梦境一样,安静的贴着她的后背。
然而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薄染却很难入睡:“我刚才听你在电话里口气不好,公司遇到麻烦了?”
又过了好一阵子,薄染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男人却动了动,吻落在她耳垂上:“关心我?”
“……”反正背对着他,他也不可能看见自己的表情,薄染随即答道,“如果是呢?”
被子下,他拥得自己更紧:“一些税务上的事,大概有人想找麻烦。”
他说得语焉不详。令薄染想起年三十那晚,顾淮安曾对她说过,他们走了些税务的关系,大概会令裴锦年头疼一阵。
薄染转过身,用纤细的指尖点着他胸口问:“那你到底是做没做过亏心事?”
“做这行的,有哪个敢摸着心口说自己一干二净?”他的口气里透着股无所谓,对此并不经心似的,只一门心思的想把她捉回怀里。
薄染像一条鱼似的,狡猾的躲到床角,然后得意的回头冲他一笑。
那样毫无征兆的回眸一笑,眼神干净澄澈的就像孩子似的,令他原本冷硬的一颗心都不经意的柔软起来——
心动。
他确定这是心动的感觉。
想起下午电话里,那人还质问自己,爱?你这个人,可能吗?
其实那时候他也迷惑过,五年前,他肯定自己是爱薄染的,但他依然冷眼看着她坐了牢。
经历了太多官商交易、阿谀我诈,爱情有时候也不过是利益的筹码之一,譬如顾博尧当年利用程玫去接近薄方城,收集薄方城的罪证。
顾博尧是爱程玫的吗?很难肯定,但顾博尧算得上有情有义,起码兑现承诺给了程玫名分。但若是官位和程玫之间二选一,顾博尧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爱情……是给人在温饱之后的一种高级休闲方式罢了,如果他还是当初那个破产的裴家的独生子,永远窝在青城那座古宅里不能出头,当年的学生薄染还会对他一见钟情吗?薄方城会把女儿嫁给他吗?
流落在天桥底下讨饭的乞儿,甚至连说爱的资格都没有。
人总是身家利益为先的,错失了一段爱情,还可以在余下的年份里缅怀,惋惜,但若错失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就永远只能卑微着像一条狗一样对人摇尾乞怜。
见他突然失神,薄染睁大了眼睛,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
他一动不动,却趁她不防时,一把将她逮住,重新牢牢的箍在怀中。
“你注定是我的,怎么翻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薄染仰着脸反驳:“我才不是孙猴子……”
“嗯,你是八戒,呆子……”
“你才是八戒!猪八戒才背媳妇……”薄染气恼的爬到他背上,骑着他的腰,勒住他脖子。
他故作投降状,却枕在枕头上回头看她:“那你承认是我媳妇了?”
“……”薄染憋了一股气,知道自己辩不过他,便揪着他的耳朵,一声声叫:“八戒,猪八戒……”
他便老实的求饶:“老婆大人饶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