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的走到了夜里,因为之前遇袭的事件,卜一卦对晚上的行动有了隐约的担心。从裁缝嘴里卜一卦听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对突如其来出现于礼和老鳖,卜一卦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的身手上,而是集中在幕后势力所表示出的态度。对方毫无顾忌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偷袭张偲锋,应该是已经认清了他们在上海没有什么帮衬。虽然八三及时的跳将出来,表明了对裁缝的笼络之心,但由于于礼和老鳖没有回去报信的可能,那么晚上,仍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
至于对方是否在暗处布置了后手,卜一卦的潜意识里觉得肯定不会有,他甚至感觉那双一直盯着他们的眼睛,都不敢在八三面前露出什么破绽,这种推测没有什么依据,但凭借何处长和冯九在张偲锋面前展现出的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卜一卦觉得自己猜错的几率并不大。
事实也正是如此,于礼其实不是莽撞之人,在同老鳖来的路上,他已经暗中安排了人盯住自己的行踪。这一切本来只是为了有备无患,但暗处观察的人发现何处长和冯九带着雷霆之势放翻了于礼的时候,本来是想回去报信的,可没等转回头就被一记闷棍敲在头上,出手的正是卜一卦刚来上海时,曾经发现了巴图的蝰蛇。
此时蝰蛇正同何处长蹲在江边上,嘴里叼着一片微黄的草叶。何处长眉头深锁的说:“你确定没记错?那小子真去看过卜一卦?”蝰蛇将草叶吞进嘴里,咀嚼一番用力吐了出来说:“我一开始就没想起来这小子,当时没动上手,只是打眼的时候有点印象。刚才看报纸的时候觉得这小子有点面熟,忽然想起来下午我敲晕那个废物,当时那个叫巴图的小子好像和这个废物一样,都在暗处窥探着什么,因为没什么恶意,我也就没去过问。不过人错不了,就是巴图。”
何处长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尝试推论整件事情的联系。在他的理论体系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孤立存在的,更何况这一眼就能看出纠纠缠缠的几件事。巴图被通缉究竟同卜一卦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又是什么关系?整件事一眼就能看出巴图是被陷害的,可陷害他的人目的又是什么?这一大堆问题压的何处长有些头疼。
忽然,蝰蛇仿佛又记起来了什么说道:“对了,老何。当时巴图坐的车挂的应该是本地牌照,白色的桑塔纳,这信息能有啥用不?”何处长本着决不放弃任何一条可能成为线索的信息的角度,命令身边的警卫抓紧去查查,看看有没有关于这辆白色桑塔纳的记录。同时,何处长站起身形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着漆黑的天空下遥远的方向。那里的天幕仿佛灌了铅一样,沉沉的压在一片破烂的废墟上,如同化不开的陈墨。
卜一卦和张偲锋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上海这座城市每到夜间便如同一个加快了呼吸节奏的娘们,每一次呼吸间都带着诱人的旖旎。霓虹灯仿佛给了这个城市另外一种韵味,如同美丽的姑娘忽然脱去了外套,只剩下雕饰着博大胸怀的内衣,而灯火,就是内衣上散发着香气的性感蕾丝。
卜一卦和张偲锋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曲文在一个小时之前已经出发,加上早就在那片地方隐藏下的陈韦恩,几个人碰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不清楚。卜一卦甚至有些后悔同意陈韦恩的计划,如果曲文出了什么危险,他这辈子都会背负歉疚。张偲锋也在惦记着曲文,不过他倒不是为了曲文的安危担忧,张偲锋的心目中,有智慧的人都是天下无敌的,例如曲文,例如卜一卦。他惦念的是曲文有些夜盲,如果在这种漆黑的情况下没有发现之前的那棵树,那个草丛,恐怕所做的一切布置都会化为泡影。
车子停在那片大厂区的外面,司机纳闷的看着下车的两个人。这片地方他有些了解,白天来的人都没有几个,这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能做什么?加上两人在车上一言不发的状态,司机同志暗中注意了一下两个人的体貌特征,心中暗想:如果明天警察找我了解情况,我这也叫提供线索。想到这里,一直喜欢福尔摩斯的司机同志莫名的有些小兴奋,吹着口哨开车离去。
卜一卦看着这片如同巨兽般趴伏在地上的废墟,虽然白天有来过踩点,但此时心里仍然有些紧张。张偲锋则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世界上能让张偲锋觉得恐惧的事情,大概就只有他那两个宝贝妹妹刺耳的尖叫和张虚谷地狱般的*练了。
张偲锋抬脚向内里走去,卜一卦收拾了一下心绪紧跟上去。这也是他们提前设定好的行走方案,张偲锋走在前面,凭借他的身手,哪怕遇到点什么问题也可以拖延一些时间。换成卜一卦,恐怕当时就被放翻在地了。
工厂的主路通往于礼提供的那个位置,经过那片植被茂盛的地区的时候,张偲锋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让自己对周遭变的更敏锐起来。在他的感觉里,除了身后仍然有些紧张心脏砰砰乱跳的卜一卦,至少还七八个不同的气场。张偲锋对此的推论是,对方至少有八个人,如果有身手好到类似于何处长这样的人物,那么甚至可能是两位数。
张偲锋放慢了脚步,轻声说对卜一卦说:“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别紧张,有我们在。”卜一卦哑然失笑,被一个神经大条到天塌下来都无动于衷的肌肉脑子安慰,这种感觉还真有一种特殊的愉悦感。卜一卦轻轻的拍了拍张偲锋的肩膀,示意他自己没事,两人就这样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眼前一片黑黑的空旷场地露了出来。这个地方,就是于礼定下来见面的地方。此时,广场上一片漆黑,一点响动也没有。卜一卦定了定神走到张偲峰身前,对着空旷的场地喊到:“我们来了!”同时,张偲峰在卜一卦背上写了一个六字,示意卜一卦,这里至少有六个人。
卜一卦话音未落,几声汽车的轰鸣声忽然响起。四辆奥迪依次排开,车大灯同时打开,晃的卜一卦二人眼睛生疼。邓子梁站在一辆车前,大灯从他身后打出,将他的身影拉的颀长无比。身边,于俭面色焦急目露凶光,对着二人大喊:“我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