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连滚带爬的摸出去好远,才敢回头看。身后漆黑的夜色安静的搭在那里,一丝明亮的月光垂下来,上弦月。曲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后怕的长呼一口气,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后来出现的几条人影明显身手好过于俭找来的乌合之众,曲文将心中有怀疑的几支势力从头到尾检索了一遍,得出一个沮丧的结论,所有人都值得怀疑。
曲文命悬一线的时候,卜一卦这边反而形势大好。双方都在心照不宣的拖着时间,于俭是时间越久越不敢轻举妄动,卜一卦是时间越久越胸有成竹。熬了几分钟之后,卜一卦慢慢展开一个自信的笑容,对张偲锋说道:“裁缝,对面这几位看上去没有动手的意思,要不然,我们先来?”憋了半天的张偲锋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嗓子里挤出一声怒吼虎步前扑找上了于俭,在扑击的过程中,甚至没忘记双臂一圈,将其他几位也拉进了自己的战圈。
时间过去这么久,于俭自然知道自己的后手大概已经被眼前两个不起眼的小子破掉了。但是怎么破掉,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看着虎扑而来的张偲锋,于俭怒道:“来的好,别以为我怕了你。”说话间脚下一蹬一记直拳捣向张偲锋的大脑袋,动作简单质朴,只是拳头隐约带起的风雷之声让张偲锋对这来势汹汹的一拳不敢小觑,右手画圆卸下拳势,顺势一拳击出。
张偲锋动手的时候,卜一卦轻轻向后挪动了半步,从袖子中抽出一只钢制短棍。天朝对刀具的管制严格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但对于这种有伤害力的钝器却缺乏合理的政策,于是,获得这样一只伤害力不亚于匕首的钢棍比起匕首,来得容易的多。
钢棍在手,卜一卦心中大定。之前听到张偲锋分析对手的时候,他特意留心了那个听起来已经弃武从文的手腕手肘都残废到咔咔作响的中年男子。此时,中年男子正作为包围圈的一份子围在张偲锋身边装样子,背后空门大开。卜一卦暗喜,双腿发力蹬地,在超乎常人的爆发力支持下箭一样的直扑中年男子身后,手中的棍子一记力劈华山当头抡下,带起呼的一股风声!
于俭所在的位置正对着卜一卦,那小子抽出钢棍的时候于俭并没想到看起来丝毫不会功夫的家伙会有主动冲上前送死的勇气。等到卜一卦双腿发力前冲的时候,他才大声的喊到:“低头!”可这么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哪能让其他的几个人明白,两个被张偲锋称作练家子的男子还来得及稍微缩了缩脑袋,可遇袭的正主却被这一声大喊吓的原地一愣。就这一愣的功夫,卜一卦的棍子已经到了他头上,而他好像将脑袋主动迎向钢棍,耳听见咔的一声脆响,中年男子直接软倒在地,口鼻间渗出血来。
卜一卦这一棍丝毫没有留手,一棍建功之后丝毫没有停留横扫而出袭向站在一侧的颈椎病患者,两个练家子出身的男子看到这一步目眦欲裂,两人一左一右向卜一卦扑来!卜一卦看到这一幕去势不减,反而手臂加力,又是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颈椎病男子在情急关头用小臂格住了袭向太阳穴的必杀之击,但小臂紧接着软软垂下,被卜一卦无情砸断!
同时,卜一卦朝着阴影里大喊一声:“该你了!”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从汽车后面的阴影里跳出,抓住邓子梁的头,用力砸在汽车的前盖上,生生的将汽车前盖砸出一个小坑,邓子梁满头是血的晕了过去。黑影一脚踩在邓子梁的后背上对着于俭大喊:“金刚,你别动!”陈韦恩的面容在大灯的照射下有些阴森。
于俭听到这句话果真主动跳出了战圈,脸色忽的变白。从这小子出来的角度来看,大概在这里已经埋伏了一段时间,竟然没有被他发现,一方面是因为他对附近不够警惕,另外一方面也能证明,这也是个不次于他的高手。想到这里,于俭制止了想要拿下卜一卦的两个汉子,双手抱拳对陈韦恩说:“知道我叫金刚,你大概也出自于平原之箭,可我记得,平原之箭到我退伍之前都有祸不及妻女的原则,你上来就制住他要挟与我,这不像我们部队的做派!”
一卦没等陈韦恩接茬就主动领下了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谴责,说道:“于俭,你也不用说话净捡着漂亮的说,你敢说你来之前没有先拿下我再去要挟裁缝的想法?就你们眼前这几位,算上于礼和那个胖子,恐怕也就是和裁缝胜负在五五之间。你敢赌?”一边说话一边和张偲锋向着陈韦恩走去,丝毫不在意将后背暴露给敌人。
卜一卦接着说:“说什么平原之箭祸不及妻女,如果你儿子不是做出一副我女朋友安危掌握在你们手里的样子,我会来这里?还有,你那不远处的伏兵又是什么?那也是平原之箭堂堂正正的霸王之道?还不是做小人比阴险输了一局,就要在面子上找回些场子,但是你就没想明白,这被我们看穿之后,面子里子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于俭让卜一卦几句话说的脸上一红一白,其实这便是胜者王侯败者贼,每一个胜利者都会获得书写历史的权利,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粉饰的如同天定之主,哪对得起死去的同袍乡泽?只不过于俭现在是失败者,丢人丢的干干净净的失败者。
看着于俭不说话,卜一卦哈哈大笑道:“怎么了金刚?刚才不还是要在舆论上战胜我们的么?”卜一卦话音未落,异变突生!一条银色的匹练光芒从树上直劈而下,目标竟然是于俭!刚刚明明只发现六个敌人的张偲锋最早发现这一幕,没来得及做一句解释,从卜一卦手中夺过钢棍飞掷而出,嘴里大喊道:“于俭,三点方向,滚!”
于俭在看到张偲锋飞棍而来的时候才感觉到异常,下意识的听从张偲锋的命令,向着三点钟的方向斜斜滚了出去,一只长刀贴着于俭的后背撕下一片皮肉!如果于俭刚才有一丝犹豫,恐怕现在已经是被切成两片,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两片可能会大小不一。
树上飞扑而下的男子恼怒不已,这已经是最适合他出手的角度和时间,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还在生死相博的两拨人在这一刹那间竟然互助起来。张偲锋扔出的钢棍并不十分有准头,只是封死了他在空中追随于俭身形的一部分空间,而这部分空间,就是张偲锋说的,三点钟方向。
飞扑而下的男子站定身形,将身上用做伪装的树枝树叶逐一摘去,不露一丝慌乱,彰显出强大的自信。而这边的几个人也没有出声,只是在于俭的带领下,三个人向着卜一卦的方向稍微靠了靠。男子整理完自己身上的杂碎抬起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微亮的月光下白的甚至有些瘆人。将手中的长刀向前一伸,白牙男子轻轻吐出一句话:“你们中,我就杀一边,你们先自己选一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