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贝贝的条件反射让她几乎在生死边缘上逃了出来,晋书揉了揉眼睛,瞄准镜的准星停留在任贝贝下车的位置。四爷带来的所有人刚刚出现,就被担任瞭望手的战士发现并及时的将位置反馈给了晋书。出于狙击手的敏感,晋书直接将准星瞄向了其中一辆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车子,他并不了解汽车的品牌,对于汽车一直当做代步工具的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在他瞄准镜中清晰可见的腾跃而起的豹子的标志。
任贝贝蹲在树后慢吞吞的擦着手中的大家伙。作为任家刻意培养的第一顺位接班人,她从小就接触到了同龄人很难想象的空间,从枪械组装到射击,从汽车驾驶到保养,这个女孩子从小就梳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出没在几乎全部由男人包围的各种场合。如果不是还有一门课叫做礼仪修养,恐怕现在的伊卡贝拉早就变成了男人婆的样子。
可这仍然没有阻止任贝贝向着女汉子的深渊滑落,比起刺绣描红美图自拍,她更喜欢抱着怀中的大家伙出没在各个竞赛或者训练场上。在英联邦举行的地下射击大赛中她甚至挑落了众多高手,拿到了让人颇为眼热的冠军。顺便可以提一句,这类的射击比赛基本都是实弹,在笼斗已经让人乏味的今天,这种实打实的射击比赛正在慢慢的暂露头角。
任贝贝的右臂上现在仍然留着一条长长的疤痕,凭借任家的财力物力仍然没有办法将狙击子弹拉出的长长创口完全擦去痕迹,任贝贝却不以为然,都说疤痕是男人的勋章,可她眼里,这种战场上留下的伤口是所有战士的骄傲。
她在安心等待,晋书也趴在射击位置上一动不动。他有一种强烈心悸的感觉,那个树后仿佛藏着让他难以想象的危险,这不仅是对他,还是对整个格局的影响。眯缝着眼睛死死盯着瞄准镜的晋书感受到肩膀和手臂传来的信号,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姿势下大概可以保持很久,所以他有信心在对方露出破绽的一瞬间将对方击杀。
两个狙击手思路各异。任贝贝是凭借着对危险的敏感性找到了一个掩体,可在躲到掩体后,这种针刺感愈发强烈,这种在实战中养成的嗅觉让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暗处的某个同样实力的狙击手盯上,一步走错万丈深渊。她对着四爷喊道:“四叔,有附近的地形图么,扔一份给我!”
四爷拉开车门,摸摸索索的从驾驶室中抽出一张地图扔给任贝贝,小女孩接到手里扫了一眼立刻苦笑起来。不能说四爷这次没有准备,这张地图是这家国营旅店所在区县的大地图,也是能买到的最详细的地图,可在任贝贝看来,这张地图虽然不能说毫无价值,但实战意义确实不大,所有在附近的制高点和障碍物在这张纸上都毫无标识,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座建筑物被标记出了位置。
任贝贝微微摇头将地图扔在一边观察起附近的地形来,除了她藏身的这株大树外,附近还有几株粗壮的乔木,当年这座旅馆建立的时候这些树就被种下,在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专人照顾,铺天盖地的树荫让这一片土地如同世外桃源。计算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和树木之间的距离,任贝贝心中大概有了一条可以前进的道路,在她的眼里慢慢形成一条通道,而这条通道的尽头,就是对面狙击手可能的死角。
晋书额角已经有汗珠滴落,屋子里的暖气让屋子里和外面温度差距很大,早就脱去迷彩服的晋书一身紧身的战术背心,可这仍然无法阻止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四肢散发出的高温让他的身体不停的渗出汗来,晋书大声说道:“把门打开!”
其实最简单降温的方法是打开窗子,可晋书知道,只要窗子打开一扇,对面就会发现他所在的位置,接下来恐怕就是暴烈的火力压制,人手上不占便宜的局面,破局的关键点就是打掉对方的关键人物。
门被推开,一股凉风吹了进来,晋书精神一振,眼神更加明亮起来。额头上的汗水被战友轻轻擦去,晋书勾在扳机上的手指保持着击发的姿势,这是最有利于射击的动作,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零点零一秒都会变成不可逆转的优势。
任贝贝已经做好了突击的准备,将手中的大枪背在背上,在法国量身定做的西装套裙已经整个被脱下来扔在地上揉成一团。不介意被别人看光身材的美丽女子只穿着贴身的胸衣内裤,小麦色的肌肤在夕阳下散发出诱人的光芒。虽然是在苏北,但是冬天仍然寒冷*人,带着潮湿的阴冷空气可以轻易的贴在人的皮肤上,有种向内钻着的疼痛感。可任贝贝不在意这些,之前的特训中比这艰苦的条件她也承受过,而那个时候,她是被人扒成了现在的样子,扔在新疆的冰天雪地里。
一切准备完毕,她对着四爷喊道:“四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交给我!”
说完话任贝贝如同受惊的野兔般跳脱而出,在晋书的第一声枪响之前成功的躲到了她选好的第二棵树后。晋书的枪没响,他在任贝贝做出第一个动作的时候就准确的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击中这个呈蛇形不规律速度前行的目标的把握。与其冒然开枪暴露目标,不如等待对方露出真正的破绽。
任贝贝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刚才的移动看上去简单,可其实对肌肉的负担大到外人难以想象。速度的突然变化是这种移动的核心,可这种高速移动中的速度变化需要极强的肌肉力量和爆发。
将手中的大枪转到身前,任贝贝开始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她缓缓的俯下身去,将已经开始发凉的躯体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皮肤上传来的刺激感让这个已经可以算是老兵的女子仍然眉头微皱,她轻声骂道:“奶奶的,今天就不该穿成这样!”
骂归骂,手上的动作不能停。她轻轻的在地上摩擦了几下,适应了皮肤受到的刺激,忽然,手中的大枪吐出长长的火苗,伴随着一声暴烈的枪声,晋书隔壁的屋子瞬间黑了下来!晋书嘴角轻轻挑起一个冷笑,这是他刻意布置的位置,无论谁都会认为隔壁的房间最适合作为狙击阵地,可他恰恰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的这间屋子。虽然在射击广角上会受到限制,可千万不要忘记,他们不是一杆,而是两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