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锋这一觉睡得格外香,待他睁开眼,太阳已经升到很高,“坏了!”宁锋一拍掌,急忙起身向马场那里跑去。来到火骑营,宁锋的日子再不比从前,一个小差错都可能被古洛嫣大做文章,加上昨日小乙跟定自己,古洛嫣对自己可谓恨入骨髓,宁锋心怪自己太过马虎。
看到马场一幕,宁锋立时舒了一口气,看来这牛威与马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不知何时,此人已经到了马场,喂草料除粪便,打理的井井有条。宁锋心中也是佩服得紧,成千的战马,真不知此人是如何在一个清晨搞定的。
宁锋到来时,牛威正蹲在一个马桩前对着一匹马,马头上结满了硬痂,颜色黑红不一,这正是昨日被宁锋痛打的小乙。牛威的神态很古怪,他眼睛格外地大,一手抚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捏着小乙的下巴,神色僵硬,不知在想些什么。
“牛哥,谢谢你,不过从明天起,这些马一定要由我来喂,不然被校尉知道了,这事还要连累你。”宁锋的声音不大,他看得出牛威正在细想着一些事情。
牛威就像没有听到宁锋的话一样,宁锋细细观察着这一人一马,起初牛威只是抚着小乙的下巴,后来便在一片片硬痂处或摸或按,甚至还掀起几片来,滴出黄红不一的血水。宁锋眼睛瞪得老大,因为不管牛威怎么动,小乙居然纹丝不动,哪怕疼痛不已也只是粗重地喘着气。
宁锋更是佩服,一般人对付着这赤焰马,莫说揭伤,碰上一下都非常敏感,但在牛威面前,小乙仿佛是一个可以与他沟通的病人。
“能给打成这样,老弟,我还真是佩服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牛威起身对宁锋道。
宁锋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可能是打得比较久,我俩都比较倔。”
“用什么打的?”
宁锋拇指过肩后指,“这把伞。”
牛威突然失笑,慢慢摇了摇头,“老弟,你要是这个样儿,那咱们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宁锋不解道。
“别的骨头我是外行,但你要说看马骨,也就我师父比我强些,此马绝不是普通利器所伤。若是普通利器,无论劈砍砸射,马骨必然裂出纹理,而这匹马的皮下之骨,裂得圆滑而齐整,一定是异常锋利的兵器瞬间劈砍所致,且不说你的这把伞是钝器,就算最锋利的剑也做不到。”牛威分析道。
“牛哥,我骗你做什么,我用的真是这把伞。”宁锋忙道,昨日一幕犹在眼前,除了自己绝无第二人碰过小乙。细细想了想,宁锋忽地心中一动,在驯马的最后时刻,罗生伞发生了变化,它莫名转了起来,也差不多就是在那时候小乙被制服了。
牛威大觉兴味索然,仿佛知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卧底,“这马呢,我会治好,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放弃一匹马。”牛威转身而去。
宁锋呆愣了一阵,大步跑向牛威,双臂一展把牛威挡住,“牛哥,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若不信我练给你看!”宁锋抄出罗生伞,他的心里完全没有底,若是打不出点样子,那就算再解释也没用了。
哗哗!
一声细铜碎铁般的碰撞,宁锋扭腕挥伞,索索之声越发强烈,绕空三匝,宁锋奋力将罗生伞下轰。只听一声僵厚之响,地上现出一个只有半尺深的小坑,反倒把宁锋的手臂震得剧痛。
“演,再演,小子,你化化妆都可以唱戏了!”
“不是这样!”宁锋急道,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打出的这一式效果还不及从前。宁锋心气不过,挥起罗生伞再度轰打起来,如此试了十几遍依旧无果。
“没功夫看你玩这个。”牛威皱了皱眉,他本就有一种被骗了感觉,当下二话不说向远处走去。
牛威走得并不快,他行出了十几丈,总想回头睨睨,可一想到那把黑黢黢、声响像掉链子的铁伞,怎么都觉得不靠谱。但昨夜那一谈,虽说宁锋没听多少,但总是有了一个人不打岔、不挖苦地听自己讲一些与马有关的东西,想到这里,牛威又有些失落,他心道:“谁都有秘密,我何苦逼他呢?唉,没城府,没城府!”他的步子更慢了。
带着一股冲动,牛威突然回过头去,“我说老弟,其实……”话到一半,牛威的眼睛忽然瞪得牛大,他隐约看到了一小团黑漆漆的东西,转瞬飘散,不知那是尘、是屑、是气、是光、还是错觉。就在那黑漆散尽的时候,一声充满刺裂的声音凭空而响,待那铁伞落地时,只听嘭的一声大响,那深坑足有一尺,尘土四溢!宁锋的那把铁伞落定之后并未抽出,反是入坑而转,这一刻仿佛破缚的刺猬,铁伞周身遍布着锋刺,在土坑中震震荡荡,片刻便好似一团烈风卷地而起,淹没了宁锋。
牛威僵愣半晌,待那尘土消弭,望着宁锋掩盖了风尘的一脸笑容,牛威立刻展颜大笑,他大步小颠跑向宁锋,边跑边道:“老弟,你看你这就没城府了吧!老哥就是逗逗你,没想到你还真亮出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