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没说话,望着茶盏上繁复景美的青花纹怔怔出神。
陆晋来握住她微凉的手,比往常的力道更重一些,大约想要以此给她力量,催她坚强。“怎么了?舍不得?我走了你可清净得很,夜里没人闹,白日里更不必早起。”
她原本没大碍,但他一问,她眨一眨眼睛竟然多出一层水雾,眼眶微红,语调也充满了娇气,“去多久?”
“总要三五月。”
“噢——”她低头看着桌面,可怜又委屈。
陆晋看得心疼,手臂略使力,一把将她带过来安放在膝头,看着她忍了许久才憋回眼眶的泪珠,不由得柔声道:“放心,你相公身经百战,打辽东远算不得艰难。等时候到了,必定得胜而归,自己在家里养胖点儿,别让我担心,嗯?”
她不回答,他便抖一抖膝盖摇一摇她,“听话——”
云意点点头,乖顺可爱,“知道了。”
过不多久又补充说:“你可千万小心,齐颜卫精锐不能离身……”
“哪有这么打仗的?”
“你如今不再是孤身一人,冲锋在前也该想想我,想想我们。”
这话陆晋受用得很,因而笑个不停,朗声道:“末将遵命,还请殿下安心。势必取辽东总兵项上人头,以表忠心。”
“辽东总兵于凤玉是良将,你别动不动要人脑袋,取之自用岂非美事?”
陆晋道:“一战即投不可用,死战不屈亦不可用,只看他于凤玉脑子顶不顶用,能不能选个好时辰开城投降。”
云意忽而想起一人,便道:“孙达可用,若不然趁此机会领他去前线练一练?”
陆晋没领情,“那小子年纪太轻,嫩得很。”
“早几年常见面,父皇也曾留意,我看中的人试试总无妨。”
“噢,原来是老相识……”他不大不小开个玩笑,见她嘴角下沉,当即换了说辞,“得,带个毛头小子不算事儿,就让他去见识见识。”
“记得早回,少去沾花惹草——”
“听说于凤玉有一房美妾,艳名在外…………”
“想也别想。”
陆晋连忙讨饶,“岂敢岂敢,现如今是既没贼心也没贼胆。倒是你,几时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云意撇撇嘴,“姑娘又怎地?”
“那就不能是大胖姑娘,要像你们顾家多出胖子,姑娘恐怕难嫁。”
“找打——”
“找个地方让你打。”又开始语带双关,逼人面红。
然则陆晋第二日收到密信,有故人邀约,相会城郊护城河上奉香小舟。
他手持信笺,眉头深锁,望着信纸在烛火上烧成了灰。
是鸿门宴,但他却不是砧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