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去年刚死,柯永利就娶了新媳妇上门,柯暮霭虽然跟母亲感情比较淡然,甚至两辈子远隔十几年,连印象都已经模糊,但还是有些不舒服,村西家里那边就没有贴对联,柯永利是忘记了,柯暮霭是有意为之,算是对母亲的在天之灵尽一点孝心。
进院之后,白玉环正在洗脸,柯永利在炕上刚睁眼,拜了年,白玉环给每人十块钱压岁钱。
“你们吃了吗?”柯永利从炕上坐起来,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那就出去拜年吧,小老景,王会计,赵大头,这三家是务必要去的。”这三人都是他的铁杆牌友,“他们说的今年过年给你包红包,你们就去,看他给包多少,要是不给,我就去砸他们家锅去!”
“还是算了吧,跟他们从来都没有礼,再说咱们小孩去了,人家不也得让孩子来,就是那点钱打了个来回,有什么意思。”白玉环进来说,“下地洗脸,准备吃饭。”
“我就在这炕上吃了,你把炕桌放上,把饺子端上来,等炉子烧热了之后我再起来。”柯永利说,“咱们两个孩子,他们家家只有一个,出去一份,回来两份,怕什么!快去吧!”
从小卖铺出来,景云松为难地说:“木木,咱们可不可以不去?跟个要饭的似的。”
“他既然放话了,咱们就去看看呗,你也不用为难,这钱八成是要不到的。”
果然,两人先到了小老景家,见他们进院,马棚里忽然窜出一只大狼狗,汪汪汪一通狂吠,身子都人立起来向前猛扑,多亏是算着链子,要不然两人凶多吉少,那狗的爪子比他俩大腿都粗,这要是扑上来,非得把他俩一口封喉,吃个干净不可。
好在是有铁链子约束着,不过那链子比往常都要长,大狼狗的活动范围完美覆盖整个大门区域,柯暮霭透过玻璃,看见上房屋里小老景抱着肩膀在那乐,根本没有出来的意思。
两人再去王会计家,他是过去做过村里的会计,后来因为挪用公款,被抓进去蹲了两年监狱,在那里面跟柯永利认识的,出来之后,经常在一起赌钱。
王会计家没有狗,但他俩还是连门都没进去,王会计的儿子王爱国带着弟弟王建军在巷子口堵着,每人兜里揣了两盒划炮。
所谓划炮也是爆竹的一种,只是没有引线,头上有一块类似火柴头的药,在划炮盒两端的砂纸上一滑就能点燃,扔出去之后过几秒钟才会爆炸。
他俩不停地把划炮擦燃,一边往两人身上扔一边骂:“天灵灵,地灵星,太上老君仙灵灵!破鞋的儿子上门庭,晦气来,刮霉风!雷公接连响声声,小破鞋屁滚尿流哭爹喊妈滚回城!砰砰砰,砰砰砰!炸的小破鞋屁滚尿流哭爹喊妈滚回城!”
景云松听了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对着王爱国的脸就糊过去了,王爱国闪身躲过,最终落在王建军的脚面上,才七岁大的王建军坐在地上抱着脚嗷嗷地嚎哭。
“草|你|俩妈!我崩死你们!”王爱国又擦划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