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顿了顿,朝凌衍森看过去,他暴露在光线下的那半张脸看起来并无多大变化,让她的心蓦地凉了半截的并不是白琴不适时的插嘴,而是他摸在她肚子上那只手,她分明感觉到它狠狠地僵了僵,甚至听见了指骨咯嘣咯嘣的声音,虽然很快便舒展开,可到底是僵过。
刚放松的心情又沉沉下跌,的确疑点太多。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地点找的这么准?拿着花束,却并不是要送给她的样子,否则,为何不一开始走进来就送,而是半途想起来才送?更加让清妩摸不着头脑的是,白琴说这满天星的寓意是配角,而她是他的正妻啊!看他难得温柔下来的样子,她几乎就要错认为他是来示好的呢。
屋子里又陷入了不知第几回的冷场中。
段铭辰显得很焦躁,一反之前的沉稳和喜悦,他端起桌上的高脚杯,一口灌了下去,俊朗非凡的脸上,可以看得出紧绷着压抑的痕迹,但色泽,已经变了。
“满天星虽然多用作陪衬,但它的清丽脱俗能够打动人心,也许不是第一眼便惊艳到,但长久的陪伴,回过神,它已经深入我心。”
凌衍森把头从清妩的肚子上抬起来,温柔地看了清妩一眼。
转头,眉宇处那股淡淡的肃杀之气直直地朝着白琴射了过去,而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是十分餍足的模样,仿佛和儿子交谈甚欢。
这话说的拐弯抹角,却不着痕迹扳回了一局。最重要的是,听在段飞和张淑珍等人的耳朵里,分明是凌衍森在借着满天星向清妩告白呢。
“衍森,你这家伙!岳父这张老脸都忍不住要红了。”
段飞哼哧一声笑,仿佛刚才白琴有意无意制造的冷场他全不在意,端起高脚杯,碰了碰可旋转的玻璃桌,凌衍森咧咧嘴,淡淡的,算是回以一笑,也举起了高脚杯。
气氛顿时融洽不少。就连一直沉着脸的张淑珍,狠狠地瞪了瞪段铭辰身边的白琴,然后笑起来,“清妩,好好养胎,淑姨这阵子在医院闲得发慌,你把孩子生下来,我正好给你养。”
“淑姨,谢谢了。”清妩受宠若惊,但说到孩子,她还是十分高兴的。
“你看你,孩子生出来哪里还轮得到你?衍森家那么多人抢着排队呢!”段飞笑,斥张淑珍。
清妩也跟着笑,她不去管脸上的笑容有多僵硬和勉强,只是强自催眠,也罢,便当这场大戏是一场亲情吧。
侧头去看凌衍森,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他也正扭着头朝她看过来,彼此之间只有可怜的十几厘米,他那雾霭一般深沉的眸子像极了某种磁场,好像下一刻就会把她吸进去似的,清妩看得分明,那深沉如海的眸子里,含着比水还要密的情韵,一抔一抔朝她泼过来。
“吴嫂说你最近太不乖,总是不吃饭,你要饿着我儿子到几时?不过是一时气急冲你发了火,我是男人要面子,又小心眼,又爱吃味,你一个女人家学我傲什么气。”
虽然语气苛刻,但他薄唇边挂着的内敛而局促的笑意却闪花了清妩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