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是不是又开始惦记城里的酒馆和姑娘们了?不过即使你进了城里,也不会如愿的,因为清国的姑娘没有谁愿意陪我们这些夷人的。”据威克汉姆所知,这个年代的中国人十分高傲,就是烟花柳巷里面的姐儿也不屑于去接待鬼佬,即使出再多的钱也没用。
伯特被威克汉姆点破心思,有些不好意地摸了摸头,低声说道:“这清国的姑娘们怎么这么奇怪,难道她们能做到对金币视而不见吗?”
威克汉姆又笑骂了伯特一句,然后正色说道:“先不说这些,我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正事要商量的。你们也知道我们雇佣的那两艘商船还停在港口,我打算在清国采购一些丝绸、茶叶和瓷器运回英国去,转手就是好几倍的利润,不知道你们对这个生意有没有兴趣?”
伯特闻言便有些兴奋起来,上次的棉布贸易他跟着也赚了好几千英镑,也是他靠自己力量赚的第一笔钱,这让他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只是想到东印度公司的垄断特权,伯特心里的那股火苗就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有些泄气地说道:“现在广州的贸易还全部掌握在东印度公司的手里,我们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吧?”说完,还小心地看了巴奈特一眼。
巴奈特对上了伯特那询问的眼神,有些好笑地说道:“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舅舅的面子暂时还是顶用的。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舰队里负责运送礼物的那两艘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在天津卸下货物后,就会立刻返航清国的广州,在那采购东方货物。”
威克汉姆有些疑惑地说道:“那是东印度公司的商船,自然会跑清国到欧洲的航线,这不是什么秘密吧?”
巴奈特不屑地笑了笑:“这确实不是什么秘密,关键是使团里的大部分成员在这两艘船里都有股份,我舅舅和斯丹东男爵占的最多,因这也算是东印度公司的一次变相行贿吧,毕竟我舅舅在议会里的影响很大,所以你们根本不用担心东印度公司来找我们的麻烦。”
巴奈特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他身后的家族也不是吃素的。他能将这么隐晦的内幕告诉威克汉姆和伯特,是真心将他们两当成了可以信任的朋友。威克汉姆和伯特被这个劲爆的消息直接给镇住了,没想到马噶尔尼这个老狐狸不声不响地就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
威克汉姆双手啪一下地拍在桌子上,站起来说道:“他们捞他们的,我们捞我们的,今天我们三个就把这笔生意干起来吧!”那笔十万英镑的巨款激发出了威克汉姆内心那份不甘于平庸的因子,这个年代英国一年的财政收入大概也就是八百万英镑,这些资本足够他在这个时空大干一场。
不同于半年来的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威克汉姆感觉自己仿佛再次找到了人生的那座灯塔,大丈夫就应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何况他有多出来的两百多年的见识!如果说以前的威克汉姆是沉睡的雄狮,那么现在的他则露出了自己的利爪和獠牙!
巴奈特察觉到了威克汉姆周身气息的变化,便郑重地说道:“长官,你说要怎么干吧,我们都听你的。”
伯特也跟着喊道:“巴奈特说得对,长官你就说该怎么做吧!”
威克汉姆豪气干云地占了起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你们两每人出两万英镑,我出十万英镑,总共十四万英镑的股本。到了天津后,等印度斯坦号和东方公主号回到浙江采购清国特产,到时候伯特你带着那两艘商船跟着他们过去就是。记住,只采购丝绸和茶叶,不要买瓷器!”
巴奈特有些奇怪地看了威克汉姆一眼:“长官,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不是要返回广东采购吗,怎么要到浙江去?”
威克汉姆心里暗叫一声坏了,没想到他一时嘴快把将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懊恼的威克汉姆连忙出言补救道:“我前几天不是去了两广总督府见了总督大人福康安阁下嘛,总督大人向我们透露,清国的皇帝陛下对我们的来访很高兴,所以特地允许我们使团的商船到浙江采买货物。不过这事还有形成正式的文件,马噶尔尼勋爵和巴林爵士要所有的知情者暂时保守这个秘密,所以你们可不要出去乱说。”
“是这样啊。”巴奈特不疑有他,不再出声。就在这个时候,伯特插话道:“那么长官,我们为什么不采购一些瓷器回去呢?虽然我们不列颠现在也能烧制出漂亮的骨瓷,但是清国的瓷器依然受到上流社会的钟爱,要是把大箱的瓷器运回伦敦,我们就能大赚一笔了!”
威克汉姆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伯特这个家伙半路杀了出来把话题给绕开了,忙接过话头:“瓷器属于易碎物品,经过长途的海路运输,至少有一半会在运输的过程中碎掉!这对于船只不多的我们实在是太浪费空间了,所以我们还不如运一些华丽昂贵的丝绸、充满特色东方的家具什么的,这些东西足够昂贵又不占用空间,还不会在运输的过程中产生损耗,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货物了。伯特,到时候我会让让我的一个中国朋友跟着你去浙江,让他负责和清国的商人打交道,你只要管住我们的货款就行了。”洪门在江浙一带颇有势力,让张名夏在旁边帮衬着伯特,威克汉姆就可以放心地去北京了。
接着威克汉姆将十万英镑的巴林银行本票递给伯特:“你拿着这些银行本票去找佛朗西斯·巴林爵士,他能给你兑换足够的清国库平银。”
伯特挠了挠头,他能感受到威克汉姆对他的信任,将这笔巨款接了过来后,伯特怪笑道:“没想到长官比德比郡乡下的土财主还要有钱啊,一出手就是十万英镑,我还是第一见到这么多钱呢。”伯特和巴奈特并不知道威克汉姆贩卖紫檀木的事,还以为威克汉姆来自于一个富有的家族,这些钱都是从家里带出来的。
威克汉姆在伯特的背上来了一拳,直接掀了这家伙的老底:“你们家怎么也有近百万英镑的财产吧,会看得上我这小小的十万英镑?”
和巴奈特聊天的时候,威克汉姆才知道了伯特家是伦敦港的航运霸主,伦敦港近三分之一的码头都是他们家族名下的产业,能远洋的风帆商船也有三十来艘,业务遍及大西洋两岸四大洲。伯特作为家族里唯一的一个合法继承人(欧洲的私生子并没有财产继承权),这些财产将来都是他的。
伯特叫起屈来:“长官你可是冤枉我了,那些钱可都是我家老头子的,平时找他要个几百英镑都得唧唧歪歪半天,一点都不痛快,上万英镑的银行本票,我是一次也没见着!”
巴奈特瞟了伯特一眼:“如果你不把那些钱都花在歌剧院的女演员身上,你父亲对你大概会慷慨一点。”
伯特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反驳道:“老头子赚那么多钱,我不花谁来花呀,不就是几个歌剧院女演员么,和老头子在外面的女人比算得了什么。”
威克汉姆心里泪流满面,富二代的世界他这种屌丝实在是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