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市监狱是一座颇具规模的现代化高级监狱,周围绿草茵茵、花木茂盛,远远就能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味,很难让人和那阴森恐怖的监狱联系在一起,完全就不像一个囚禁活人的地方。
但稍有点见识的人却都知道,监狱和监狱也是很有区别的,就好比眼前这座监狱,就算你想被关进来也必须有足够的资格和门路才行,比如抢劫和盗窃之类的穷鬼,饶是他祖坟冒了天大的青烟也别想踏进来半步。
九点钟一过,带着电闸的铁丝网就自动分开了一条口子,里面高大厚重的黑色大铁门也开了一扇小侧门,许多前来探视的亲属纷纷拎着大包小包的下了汽车,极有秩序的缓缓往监狱内涌去。
一夜未眠的蒋尧也是其中一员,他顶着两只乌黑的眼圈,神色萎顿的随着人流缓缓前进,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也没个形象,任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一年前还叱咤京南的蒋大少,要不是踏入了这里,或许连他自己也早已忘记了曾经的身份。
按照志愿者的指引,蒋尧掏出身份证完成了登记手续,被安排在了一个探视窗口静候,他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想要点上,可见到两个女狱警眼神凌厉的望来,他只好悻悻的作罢。
但看着窗口上鲜红的四十八号标记,他忽然觉得这数字就跟自己的人生一样操蛋,心情好的时候你会觉得这是“死发”,但要是心情稍差一点你又会觉得这是“死吧”,就好似天堂地狱间的选择一般让人茫然且纠结。
差不多一刻钟的工夫,一位身穿蓝色囚服的中年人忽然缓缓坐到了对面,正呆呆出神的蒋尧猛地一怔,急忙就坐直了身体,眼神极其复杂的看着玻璃后头发花白的男人,在他印象中对方似乎从没有这么颓丧过,即使他被警察抓走的那天眼神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傲,但现在对方的眼底却布满了深深的挫败。
“不错!你黑了,眼睛里也总算有了压力,开始像个真正的男人了……”
对方隔着玻璃窗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憔悴的蒋尧他似乎十分的满意,而蒋尧的眼眶瞬间就是一红,趴在台面上他就痛苦的喊道:“爸!你怎么样?里面的人有没有欺负你?”
“别瞎说!这里不是鱼龙混杂的看守所,和我关在一起的以前都是很有身份的人,谁也不会跟流氓一样仗势欺人的……”
对方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勉强挤出几缕笑容道:“你不用担心我,在里面的这段时间我想通了许多事情,我以前追名逐利看似风光霸气,但实际上不过就是一场镜花水月而已,现在有时间让我毫无压力的修身养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爸!要不要我存钱给您?我现在自己能挣钱了,已经买了车和房子,妈那边我每个月也定时寄钱过去,对了!钱都是正经的干净钱,都是靠我自己努力赚来的……”
蒋尧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哭哭啼啼的看着他父亲,但他父亲却摇摇头笑道:“好哇!能挣钱养活自己就行啦,我这边你不用担心的,我现在替监狱里的制衣厂找销路,每个月给我的工资就足够我花销了,只要你能在外面堂堂正正的做个好人,我就算是死也能瞑目啦!”
“嗯!我现在过的也很好,我跟了一个很关心我的师傅,他就跟您一样时常教导我做人的道理,从他那里我懂得了很多事,除了您,他是我唯一真心敬佩的人……”
蒋尧含着眼泪重重的点点头,谁知他父亲却睿智的轻笑了起来,说道:“这是你第一次过来看我,你有多骄傲我这个做老子的再清楚不过,想必是你那位师傅出了什么问题了吧?不然你个臭小子恐怕都不会来看上我一眼的吧!”
“不是!我是准备带您儿媳妇一起过来的,想让您同意我们俩的婚事,可谁知道在这节骨眼上我师傅却出了事,他得罪了东南省的周国雄,周国雄现在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蒋尧擦去眼泪颇为沮丧的看着他父亲,而他父亲闻言却立马蹙起了眉头,诧异的说道:“周国雄?我对这个人还算比较熟悉,有些背.景却不算深厚,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他一步步靠实力走上去的,所以他绝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人,恐怕是你师傅触碰到人家的底限了吧?”
“其实是我和他儿子有过节,我师傅帮我出头才失手把他打成了重伤,不然我也不会急急忙忙跑来找您了……”
蒋尧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责任全都往自己身上揽,而他父亲稍稍沉默了一会便问道:“你确定要帮他?到底是不惜一切代价还是尽力就可以了?这点你必须想清楚,有些机会你只能使用一次,你一旦提前使用了,你将来不论出了什么事就只能靠你自己啦!”
“不用想!我的命都是我师傅救回来的,要是没有他我恐怕还在混吃等死,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暴毙街头了,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我师傅……”
蒋尧忽然目光炯炯起来,脸色也是无比的认真,而他父亲轻轻点了点头就朝后轻轻招了招手,立在他身后的一位狱警立马就躬身上前一步,被耳语了几句之后他很快就找来了一张纸和笔,十分客气的交到他手中。
“我给你写两个名字和地址,你亲自上门去找他们,直接告诉他们你是我儿子,再把你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