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华笑笑,不置可否,随即转了个话题,道:“你现在这个时候进来,是准备来给本宫看看的?不然,本宫怕三天后你临时抱佛脚,那可就不太好了。”
“你大可以放心。不过,你若真想我先为你看看,也无不可。”唐莫朝夭华走过去。
夭华没有动,看着唐莫走近,再看着唐莫在软榻边坐下来。
两个人的距离,倏然间拉近。
不过,一如当日在魔宫中时一样,两个人都有互相防备着对方,当然表面上又看不太出来。
唐莫伸手,指腹覆上夭华的手腕,从夭华的脉搏中可看出夭华此时的气息并不平稳,有些气血翻涌,不过被她压制着。而从夭华表面的面色中看不出夭华有中毒的痕迹。
“不知唐大公子可看出了本宫所中何毒?”
“你这是想考我?”唐莫自然不信夭华中了毒,还不知道自己所中何毒。
夭华并不否认,“考与不考,不管怎么说唐大公子也总该给我一点信心,让我能够坚持等到三天后去。”
“软骨散。”唐莫不缓不急地沉稳地吐出几个字,接着补上一句,“放心,这么点小毒,我还手到擒来,只要弄清楚了这种软骨散的主要成分便可。”
“有唐大公子这句话,本宫就放心多了。那不知唐大公子想怎么弄清这软骨散的主要成分?”
“这就更简单了。”唐莫说着,唤外面的人送把小刀与送只干净的碗进来,还有包扎的纱布。
外面的人听到吩咐,连忙去办,不消片刻便将东西都送了进来,送到唐莫面前。
夭华不发一言地看着,已然猜测出唐莫的做法了。
果不其然,只听唐莫让她再伸出手,用小刀在她的食指上轻轻割了一刀,再用那只干净的碗在下面盛着滴落的血。
夭华的症状,及脉搏,都显示了夭华是中了软骨散无疑。可是,一般的软骨散,不会有这么强的药性,更不可能难得到夭华,那只能说这软骨散不简单。要查清它的成分,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用夭华的血亲自一品。
伤口不深也不重,小小的疼痛对夭华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几滴过后,唐莫便给夭华的手指上了金疮药,然后将夭华的手指包扎回去。
夭华防备地享受着唐莫的“伺候”,这么一个小小的伤口,看唐莫还挺认真的,无形中竟让夭华感觉好像被当做珍宝一般对待了。但对此,夭华却是嗤之以鼻,出声打破平静道:“那不知唐大公子成亲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看来,你真的很迫不及待想嫁给我了。放心,一切都会很顺利,因为我断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最后几个字,语音依稀有些放缓,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意有所指味道。并且,伴随着话,唐莫原本为夭华包扎手指的左手忽然毫无征兆地改为一把用力握住夭华的手腕,然后一个眼疾手快地将夭华的手按到夭华头顶上方的软枕上面,另一只手则一把撑在夭华另一侧的肩旁,一夕间将夭华笼罩在身下。
唐莫的速度快,夭华的速度也不慢。几乎在唐莫动手的瞬间,夭华也已经动手。
当唐莫停下之时,夭华手中的锋利暗器已然抵上唐莫的颈脖。对于唐莫的话,尤其是那最后半句,岂会不知他言外之意其实是在指她,防止她到时候故意搅事。不过,这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一变。
唐莫一点也不在意脖上的暗器,低头近距离看向身下的夭华,“还有三天,乖乖做我的新娘。”
夭华笑出声来,“若是唐大公子再来一次这种突袭的话,本宫可不保证三日后还有新郎。你说,三日后本宫算不算是有两个夫君了?不管怎么说,你唐大公子似乎都只能排在第二位,这可真是委屈你了。”
唐莫的面色一沉,“你最好从今往后给我彻彻底底忘了明郁。”
“忘不了,他一直在本宫心里。”夭华的话,似故意,又好像似真的一样。再加上眼下才刚因明郁而上了乌云的当,唐莫的面色止不住越发一沉,眸中明显闪过丝怒气,覆着在夭华身上的阴影将夭华整个笼罩,“你若真这么忘不了,我不介意亲手把你的心掏出来,好好地洗一洗,洗干净。”
四目相对,一上一下的姿势,桌上的火烛只照着唐莫的半边脸,夭华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唐莫好像真的生气了。这样一个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相信只要他随便招一招手,想嫁给他的女人就能排几里路那么长,却偏偏一再纠缠她,甚至不惜用上威胁。
“记住,以后永远别再我面前再提明郁。”见夭华没有回嘴,唐莫的怒气稍稍好转,自认自己从不是一个易动怒之人,也从不会将情绪都写在脸上,可她简单一句话就轻易地气到了他。
小奶娃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小手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朝软榻这边的夭华与唐莫看来。
就这样再僵持了片刻后,唐莫才松开夭华的手,直起身来。
夭华没有说话,揉了揉手腕。
唐莫接着起身走向床榻上的小奶娃,在床榻边坐下,伸手准备再为小奶娃看看。
小奶娃看着唐莫伸过来的手,小手忽然扬起就一把用力打了过去,刚才那一幕在他眼里俨然是唐莫在欺负夭华。
“这个孩子,你到现在还没有查出他的真正身份?”唐莫有些没有想到,微眯了眯眼后不难看出小奶娃这是在为夭华出气呢。这样一想后,便又不觉好笑,确实挺可爱的。
小奶娃打了唐莫后,还觉得不解气,小脸气嘟嘟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如果唐大公子愿意帮忙,本宫倒是很愿意将这个任务交给唐大公子。”夭华不答,丢回给唐莫。
—
次日一早,又有大批乌云的人进城,开始在城内挨家挨户搜查起来,俨然像官兵似的,而乌云就是那“皇帝”,一声令下整座城都要翻个底朝天。
城中的百姓们不敢抵抗,只能任由冲进屋来的人到处搜查。
其中一间玉器店内,昨日进城的容觐正坐在后堂中品茶,等着派出查看情况的人回来禀告消息。
这间玉器店,是他名下的产业之一,这么多年在外自然有自己的势力,这些势力中自然也不乏一些开在各地的小店铺,明面上以赚钱为营生,暗中为他收集传递消息。昨日,他在离开了医馆后不久,就发现暗中有人悄悄跟了上来,虽然那人一直隐藏得很好,武功十分不错,是个跟踪人的能手,但要长时间都不被他发现,绝不可能。想来乌云当时定然已经发现他了,想让人跟着他来找到夭华,那他不妨不动声色的让人继续跟着,表面上派出人去查看情况,自己在这里耐心地等派出去的人回来禀告,暗中则等着夭华传消息联系他。只要不被乌云找到,夭华就还是安全的。
乌云派出的影,还在暗中监视着。
突然,有人匆匆忙忙跑进后堂来,对坐着的容觐禀告道:“公子,他们往这边搜来了,很快就到。”
“嗯。”容觐淡淡应了声,不紧不慢地喝完杯中的茶后,起身暂避一下。
待搜查的人像阵风一样闯进来又离去,容觐再回来的时候,整个玉器店像刚被土匪打劫了一番一样,到处都一片狼藉,并且架子上摆放的各类玉器也都已经基本上碎了一地。街道上的其他店铺内,情况也不相上下,有的店铺内甚至传出了哭天喊地的声音。
短短半日不到的时间,整座林城哀嚎一片。
“公子。”虽然卖玉器只是个幌子,主要以传递消息为主,但多年的心血一下子被这样毁了,损失惨重,玉器店内的掌柜与伙计们不免气恼,看向重新坐下的容觐,刚才真差点忍不住动手将那些人给打出去。
“无妨。”容觐笑笑,这点损失他还亏得起,也不在乎。
掌柜与伙计听容觐这么说,只能先将心中的怒气暂压下去,快速收拾起乱摊子,顺便再给容觐沏杯茶。
与此同时的小别院内,同样遭到了搜查,情况与容觐所在的玉器店差不多,整个院子也被翻了个彻彻底底,完全像被土匪冲进来抢劫了一样。
期间,小别院内的夭华带着小奶娃进入到地窖中暂避。
这还是夭华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地窖,谁能想到自己竟也会有这一天,这经历可相当不好。
唐莫早上的时候又出去了,像昨天一样什么都没交代。
等搜查的人离去,院中中年男人入地窖,请夭华出来。
夭华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与房间,看着院子中的人埋头收拾,忽然有些忍不住想笑。搜查得越厉害,越可以想象乌云此时是何等的气急败坏。而只要一想到乌云那厮气急败坏的样子,夭华的心情就止不住好转。
小奶娃转头看看这,又看看那,小手拽上夭华的衣袖,被夭华拎多了,几乎快要适应夭华这么单手拎着了。
—
入夜,夜幕降临,当唐莫回来的时候,整个院子已经差不多收拾好,基本上恢复如初了。
对于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唐莫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早已经有人前去向他禀告过。
院子中,石桌旁,夭华正慵懒地躺在竹椅上,心情不错地看着夜空。
“怎么,在想乌云气急败坏的样子?很高兴?”
“知我者,唐大公子也。”夭华不否认,笑着斜瞅了眼回来的在石桌旁坐下的唐莫,她可不相信他这一两天是在为成亲的事忙碌。
“那就好,看来我不用担心了。”
“怎么,唐大公子很担心吗?不过,也的确该担心,不知昨夜是谁刚说在成亲前这里都很安全,就是挖地三尺也没这么快挖到这里来。”
“只能说乌云如今确实已经到气急败坏的地步,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勉强吧。”夭华收回视线,“对了,昨夜你血也已经取了,不知道查出本宫所中的软骨散的主要成分了没有?”其实夭华更想问的是,配置好解药了没有。
“当然。”
“那可真是太好了,唐大公子果真不会让人失望。”
“你可别对我带高帽。这个时候就想知道解药配置好没有,未免也太操之过急了。”
夭华闻言,再斜瞅了一眼唐莫,并不恼怒被他看穿她的这点心思。
院中的中年男人及时奉茶上来,“公子。”
“恩。”唐莫淡淡摆了摆手,让人下去。难得如此平静地与夭华坐着,不想被人打扰。
皎皎月光,笼罩在夭华身上,也笼罩在唐莫身上,将两个人的身影分别拖延在地面上。轻风过,微吹下来一片树叶,落在两个人之间的石桌上,在风中左右摇晃。唐莫看着,余光却早已经不知不觉再次落向躺椅上面的夭华,深邃的黑眸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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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唐莫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出去,而是在别院中留了下来,吩咐院中的人准备了不少药材。
夭华的房间内,用过早饭后,婢女将新做好的嫁衣送来,给夭华试穿。
夭华才没有这个兴趣试,直接无视,没有理会。
婢女不敢说什么,只能去向唐莫禀告。
唐莫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婢女将喜服放在夭华的房间便可。
艳红色的嫁衣,一如夭华身上所穿的颜色,不过上面多了很多精美的绣纹,处处透着喜庆。
深夜,安静中,房间内,一整日没有多看桌子上那套嫁衣的夭华,在不经意往前看的时候,目光不知不觉看过去。只见前方的桌面上,除了红色的嫁衣外,婢女后面还陆陆续续送进来不少东西,虽然很仓促,但该有的好像一样也不少。在这样一个被乌云封锁得死死的与派人到处搜查的城池内,再在这样短的时间中,竟还能准备出这么多,确实已不得不佩服一下唐莫的能力。
看着看着,渐渐的,不知怎么的,夭华脑海中忽然不觉闪过诸多尘封已久的画面,那些画面原本好像封在一个封闭的瓶子里,突然如洪水一般涌出来。
床上的小奶娃自己一个人趴在那里玩,小脸上的气色比昨日更好,一会儿咬咬手指,一会儿拽拽身下的垫被,又一会儿偷偷看看夭华,玩得不亦乐乎。
良久,夭华闭了闭眼,抹掉脑海中的那些画面,用指力弹灭桌子上的火烛。
之后,夭华点了小奶娃身上的睡穴,让小奶娃睡过去,自己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一趟,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便返回。
漆黑的房间内,当夭华返回时,立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房间内除了小奶娃外,还有人。
桌子上的火烛,随之亮起,只见一袭白衣的唐莫坐在那里。
夭华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一副很自然的神色,绕过唐莫走到软榻边,慵懒地往软榻上一躺,再一靠,一只手支着头,“不知唐大公子深夜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明日便是三日之期了。这前一晚还见面,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
唐莫以为夭华已经妥协,尽管答应成亲的目的只是为了解身上的毒,但没想到原来并非如此,前两天的安静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而已。而他就算将这里布置得像铜墙铁壁一般,如果夭华真心想出去,又怎么可能挡得住她。
对于夭华刚才去了哪,做了什么,其实想想也不难知道。还有,容觐已经进城了。
唐莫不徐不疾地喝了口茶,改变不了夭华的心思,那就只有将她看得更牢、更紧一些了,毕竟到目前为止她要解开自己身上的软骨散之毒还只能靠他,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最近外面搜查得更严重了,相信乌云的耐心已经完全用尽。我特意过来看看,也好确保一下‘未婚妻’的安全。”
“未婚妻?”这几个字倒是特别的很,还是第一次被扣在她的身上。夭华缓慢重复了一遍。
而唐莫既然不点破她刚才出去,那她也没必要自己提,就像她一直以来并不点破他隐藏在别院周围的那些人,想要困住她一样。尽管除了他以外,单凭那些人并不能真的困住她。“那你现在应该已经确定了,本宫没事,可以回了吧?嗯,还有,记得一定要好好为明天多准备准备,相信唐大公子定然跟本宫一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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