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家里的狗血事件,琳琳没有再关注,毕竟小飞的家人已经找来了,所以,除了常规的治疗和必要的食疗,琳琳不会再多做接触,为此小飞还失落了一段时间——有时候琳琳给小飞的安全感比他妈妈给他的还要多一点。但因为小飞依然住院,孩子姥姥家各个都是热心的,所以琳琳还是听到不少后续情况。
那天之后,房秀娜就被公安带走了,原因是竹山那边的警方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杀人未遂的那帮人终于松口说是房秀娜指使的。虽然房秀娜坚称自己是被冤枉的,但随着人贩子集团的全体落网,当初把孩子带出来的人贩子也指认了房秀娜。
此时,于文轩一家才真真傻了眼。当初于文轩娶洪安平其实是高娶,于家一直又自卑又自傲,于文轩生意上了轨道之后,于文轩的母亲就开始对儿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了,而房秀娜因为和洪安平关系很好,经常出入于家,不知怎么就讨得了于母的欢心,与此同时,洪安平和婆婆关系越来越坏,后来小两口的关系也不太好了。在小两口离婚之后,娶房秀娜进门于母倒是出了不少力气,谁知道竟给儿子娶回这么一个人,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于母和于文轩后来又看过小飞几次,他们若是低声下气也就罢了,偏于母是个颐指气使的性子,对什么都想指手画脚一番,于是几乎每次都要被洪家人赶走,在小飞手术前夕,病房几乎天天上演年度狗血大戏,小护士们看得不亦乐乎,这豪门恩怨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很快,就到了小飞手术的日子。于母和于文轩倒是坚决反对,但是他们的意见洪家人一概不理,就当是听狗叫了。虽然于家现在也算是大富之家,不过比起军几代的洪家,根基还是差得狠了。
手术室外围了满满一圈人,这手术,不但洪家人着急,就连本院医生也好奇得紧,小飞的腿,其他医生也看过的,但最好的结论也要终生残疾,谁知道刘教授坚持能治,用了一个月进行术前调理,今天还直接带进了手术室,这绝对是医学界的一大奇迹了好吗!这手术要是成功了,看谁还敢瞧不起中医外科!
因为监督人员太多,琳琳就按照常规程序常规做法,按部就班地进行手术,这种手术本就是不破不立,要让它长好,必须破坏掉之前错长的地方,然后再做接骨,众所周知,断裂性骨折是必须在血肉内部固定的,而琳琳选做骨骼固定的并不是传统的钢钉,而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柳木,这柳木的特别在于,经过炮制,在初期非常坚硬,但是经过血肉的长期浸泡之后是可以缓慢地被人体吸收的,吸收的速度比身体中的瘀血还要慢一点,根据病人体质各方面综合情况,吸收的速度大概是半年之后开始加快,两年可以吸收完毕,期间不会影响伤口。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半年足够骨头长好了。
初时,琳琳提出这种处理柳木的方式时,刘教授也很惊诧,这种炮制法似乎已经失传很久了。看来,徐老果然有不少秘密,(琳琳:师父对不住,又让你背锅了!)不过,这小丫头也不简单,本来是打算教小丫头点东西的,结果竟然从小丫头处学了不少。
手术结束之后,刘教授一出来,周围就围上了一圈人,琳琳完全被大家忽略了,毕竟,有个经验更丰富的老将在,谁管你一个小助手啊!还长得这么眉清目秀,看着就像个帮忙递工具的!
刘教授看了看乖乖躲在自己身后的琳琳,认命地顶缸:“手术很成功,再经过一个月的术后观察期,孩子就可以出院了,我们预计是一百天后,孩子骨头能长好,第三个月到第六个月,我们会对孩子进行理疗恢复,复健的时间一般从第六个月再开始。因为受伤时间太久,孩子之后可能会有一些跛,但是行走是没问题的。”
洪安平泪流满面地连声道谢,她家里人也在一旁抹眼泪,如今恢复到这样的程度已经是很好了,谁知竟然可以更好!太惊喜了!也有人暗暗盘算,如果小飞真的好了,以后可以介绍卧床多年的谁谁谁过来看看。
小飞情况稳定之后,琳琳才有功夫处理囡囡的事,恰好,洪安平也来找琳琳说囡囡的事儿。
近来,囡囡一直和洪安平一起守在医院,三人相处甚为相得,因囡囡一直没找到父母,洪安平倒是有心把囡囡领养下来,毕竟,距离儿子能走路还需要一段时间,外面的孩子,就算是亲兄弟姐妹,哪个有耐心陪着儿子天天在病房待着?囡囡就不一样了,大概是因为曾经被拐走的缘故,这孩子根本就不敢出门玩,对小飞也极为依赖。说句自私点的话,洪安平有心让囡囡陪着儿子养伤,等儿子养好了伤,她们洪家自然会让囡囡和小飞一起接受心理治疗,治疗孩子被伤害之后的心理创伤,之后,也会把囡囡当成亲生女儿来看,毕竟,就算是囡囡的亲生父母,估计也没啥条件让囡囡接受长时间的心理治疗。
听了洪安平的话,琳琳沉默了。
在华夏,这个年代,关注孩子心理健康的父母很少,洪安平倒算是个合格的母亲。可是就算再合格,终究不是亲生母亲。寄人篱下,哪怕是正式的领养,对孩子心理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琳琳并不想自己救下的孩子在几十年后,成为第二个依靠别人的善心长大、却长成歪脖子树的王某。
琳琳略一沉吟,还是按着计划的来说:“您说得也是,可是既然孩子是我救下的,我还是想再努力一把,找找囡囡的父母,看看她父母的情况,毕竟,许多母亲就算再苦再累,也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洪安平也是曾经找孩子找到快要发疯的母亲,自然是理解的:“小林,你说的我也能理解,可是因为一个母亲的私心,我希望囡囡在找到父母之前能留在我这里,和小飞在一起。等到囡囡找到父母,如果囡囡愿意回家,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自然以孩子的意见为主。”
这话洪安平打了个官腔,不过说得也对,如果囡囡的父母真的不好,就连孩子自己都不想回家的话,琳琳也没啥话好说,因此,也只能答应了——反正到时候不是她做主。
从住院区出来,琳琳又回到了内科门诊。
大概是中医还处于低迷期的缘故,平时的门诊不是很忙,所以琳琳才能时不时地去住院区看看小飞的病情进展。
不过,这次回来,琳琳却看到门诊有三个人,似乎是一家三口。刘老师正诊脉呢!
琳琳淡定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拿出笔记和处方单,等老师吩咐,反正她不是去玩的嘛。
琳琳看了看前面三个人,都站得笔挺,就连小孩子也是腰板直挺挺地坐着,这样子,不像华夏人啊!说句不好听的,大部分普通家庭出来的华夏人都不太注意仪表的。这三个人的气场,更是跟华夏人不同,琳琳不太喜欢这种类型,也可以说是厌恶。
刘老师给小男孩诊脉,面色很是沉重,见琳琳来了,把小男孩的病例交给琳琳,琳琳一掀开病例,顿时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名字是四个字的,渡边一郎,原来是泥轰人。再看看下面的病例和检查结果,白血病,a型,这么小的男孩,就得了这种病,凶多吉少。
刘老师诊完,让琳琳也诊一遍,倒没有让琳琳开方,毕竟,这种病,也要考虑一下患者家人的感受。小病倒也罢了,这种大病,让小年轻开,估计患者家人要彪火。
刘老师开完药之后,倒把方子交给琳琳:“你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
方子共开了十付,主要是针对骨和肾两个方面,以清风散和玉屏风散为基础,兼补五脏。琳琳没有把脉,单看患儿的脸色,便知化疗日久,身体损伤极为严重。
这种大病琳琳是头一次见,也不敢有意见:“老师,直接录入吗?”
“录吧!”
老一辈的人都不太爱用电脑,但这几年电脑也在国内普及了,尤其是医疗系统,所以,作为实习生,琳琳的一个主要工作就是把老师开的方子录入系统,录完了之后,琳琳又给老师看了一遍,老师点头确认之后,再发送到系统上,让患者去病房取药。
一个中年男人,大概是孩子的父亲又问:“大夫,我的孩子的病有几成把握恢复?”
刘老师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孩子的身体因为久病和化疗已经很虚弱了,所以药量不敢猛,只能徐徐图之,且看孩子用过这十付药之后的身体状况吧,到时我们才能下结论。”
刘教授说得合情合理,泥轰人似乎也能理解,便道别取药去了。
琳琳看着几人出去,摇摇头。
刘教授说:“怎么,不想给人治?”
琳琳坦白回答:“不想,以后我要是有了医馆,肯定挂上‘泥轰人不得进入’的牌子,虽然小男孩挺可怜的,但是只要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早晚会和他的祖先一样!”
琳琳之前也接触过泥轰人。在京城,有不少留学生。很多其他国家的留学生是因为喜欢华夏文化才来的,唯独泥轰人,学着华夏人的本事,却瞧不起华夏人,偶尔还侮辱华夏人,甚至有的要拿华夏人来练手——别的不说,单说中医经络这一块,泥轰人曾经在侵华时期抓了不少华夏人做*解剖,只是为了寻找活人身上的经脉,手段非常残忍。你说这种态度来学习的人,怎么让人尊重?怎么让人不防备?
刘教授也不喜欢泥轰人,但他是专业的大夫,态度比琳琳端正多了:“我们在医人时,不能有国籍偏见,既然做了这一行,就要对自己身上这身白大褂负责,要对每一个信任过你的病人负责,也要对医院的招牌负责!话说回来,你觉得这病能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