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枪!”曾志刚稍微瞄准了一下,一枪放倒了一个举着火把正准备往火炮点火口凑的水手。水手们一阵喧哗,这时他们的火铳已经开始爆响。这些火铳装填的都是铁砂,打出来的就是一片小铁砂,在这五十米的范围内打得碎屑横飞,三四个陆军士兵被打得鲜血直流,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叫喊了起来。曾志刚小腿上一麻,就觉得有水顺着裤子流到了靴子里,他连忙一摸,低头一看全是鲜血,看来自己也被打中了。
就在这一愣神之间,一个士兵突然扑了过来把他按倒在地上,接着就听见火炮开炮的声音。一片霰弹的弹雨顿时就覆盖了这片街道,没有来得及隐蔽的陆军士兵们霎时间就被打得浑身是洞,软软地都倒在地上,就连之前受伤倒地的那些伤兵此时也都被密集的弹雨打死在地。曾志刚因为被那个士兵紧紧抱住而幸运地躲过一劫。
远处的水手们一看射击效果相当理想,连忙把炮口转过对准了广场上还在厮杀的人群又开始装填起来。
曾志刚被火炮的气流和声音冲得脑袋发晕眼前发黑,他无力地推开这个已经咽了气的士兵,定睛打量了下。这个士兵小名叫狗子,是个江浙人,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来自哪里,因为家里田产被大户霸占,找官府告状,结果跟全家一块儿被发配到安南。一路上家人都死在路上,他也快要饿死之际被征发来打海贼而被俘虏,之后就成了归化民,最后加入的陆军。曾志刚根本就记不住他的全名,此时的他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看着远处的那些水手们面目狰狞地还在装填着大炮。
他鼓了两次劲也没能坐起来,只好趴在地上到处摸,想要找到他的手枪。可是刚才情形一乱,他自己也不知道手枪被弄飞到哪里了,满街的鲜血碎肉哪里还找得到?他摸索了几下,摸到了一支步枪,连忙扯着枪带拖了过来,端在手里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右手抖抖索索地打开了狗子的弹药包,一把黄铜弹壳的子弹顿时滑落下来。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口,手果然没有之前那么抖动得厉害了,于是在枪膛里装填了一发子弹,开始瞄准远处那个抓着火把等着点火的家伙。
“啪!”点火的水手还站立在那里,子弹根本就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曾志刚连忙把枪又检查了一次,原来前准星偏了,此时又没有办法矫正。他郁闷得半跪了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附近倒是还有几支步枪,可是不是被打穿了枪管就是枪托摔成了好几段。看来眼下能够用来发射的步枪只剩下这一支了,没有办法瞄准就只能拉近距离。他抓了一把子弹塞在口袋里,用步枪支着站了起来,突然右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看来麻木的劲头已经去了。他低头看了看遍地的陆军士兵尸体,喃喃道:“兄弟们别着急,我这就去给你们拉垫背的去。”
他一边神神叨叨地念着一瘸一拐地靠着街边的房子向前走着,此时的他突然脑海里冒出了自己当年在那个汽车站出站口看到杜彦德那个黑胖子手里抓着“穿越贸易”的纸板,接着又回想起自己藏在基地附近的小山上张望那一群穿越众在操场上练习队列和排队枪毙阵型的惊异。他不由得咧嘴轻笑了一下,“看来今天还真是在劫难逃……”
托战场混乱的福,一群炮手谁也没有发觉有个一瘸一拐的人正拄着支步枪靠近他们。曾志刚没用多长时间就接近到了十米左右的距离,接着就半跪下来,结果触到了右腿上的伤口,痛得一激灵,反而精神好了很多。他干脆就势坐了下来,把伤腿向前一伸,左腿屈起来,接着左臂支撑在左膝盖上,开始瞄准起来。
“啪”大副应声倒地,把对面的墙上溅满了鲜血。由于大副是站在最后面的,前面紧张的炮手谁也没有注意到负责发布命令的人已经见了主神。
“啪”水手长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来看着这个以绝对怪异的姿势在装填弹药的海贼,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接着倒地死掉了。
水手们这时才发觉刚才射击过的方向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个海贼,连忙抓起火铳对着这边开火了。曾志刚很快就被一把铁砂打中,右胸左臂左腿全部中弹,仰天倒在了地上,但是让这些水手们不可置信的事情发生了,这个海贼居然摇摇晃晃地又坐了起来,他此时没有受伤的右手在地上摸索着,突然抓住了一个铁块一样的东西。曾志刚此时心里一喜,原来自己的手枪不知道怎么被甩到这里来了。他也不管面前这些愣在那里的水手,低头检查了一下弹匣,然后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右手对着这个炮位直接扫射起来。二十发子弹很快就打空了,右手抖得厉害的他几乎没有打中任何人,此时的他也没有办法换弹匣,只能看着那些抱头缩在火炮后面的水手们渐渐站起来,接着拿着武器大喊着冲了过来,他咧嘴笑了一下,晕了过去,手中的手枪也随之跌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