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一早,柳若涵洗漱完毕,着一身簇新的珍珠白烟笼芙蓉曲裾深衣,内衬象牙白云锦抹胸,四指宽的白色腰带紧束不盈一握的腰肢,腰间系着雪色宫绦结海棠红流云百福珮,清淡中平添一份娇媚。
柔亮顺滑的黑色长发挽成清新秀美的百合髻,发髻之间簪入一支别致淡雅的妃色玉蝶恋花步摇簪,淡扫柳眉、浅施脂粉,重点修饰了一下略显勾人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愈发潋滟生辉,情绪平和时尚且不显,一旦情绪激动眼角上挑,便有种说不出的勾魂摄魄。
手上捧着特意黎叔特意寻来装画轴的黄花梨匣子,里面用大红色绢绸铺好,以苏木为轴装裱好的《滕王阁序》字画收在其中,总算赶上了寿宴的时间。
柳若涵在穿衣镜前仔细整理了仪容,确定并无差错,这才走出房间下楼。
正好坐在厅中的柳玉华蓦然回首间瞥见了款款下楼的柳若涵,眸中略过惊艳,随即是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柳若涵对于她的恍神微微讶异,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却没抓住。
一时也不好询问,便微微垂眸道:“母亲,我出门了。”
“去吧。一切小心,莫要张扬莽撞。”柳玉华回过神来,面上多了优雅从容的微笑,顿了顿,又道,“凌星源除书法文赋之外,衣食住行方面并不十分讲究,你勿需拘谨,保持镇定从容就是。”
“好。”柳若涵微愣,随即颔首一笑,眸光流转间顾盼生辉,加上淡施脂粉下明媚恬淡的脸,愈发勾人心魂。
柳玉华眼神闪了闪,随即吩咐林婶跟在后面送她出门,并帮忙拿着黄花梨长木匣,柳若涵也不推辞,颔首之后便将手中的黄花梨匣子交给林婶,转身出门。
走出雅乐华苑便看到一辆黑色的“豹皇”轿车停在眼前,见她出来,车窗很快降下,一个西装革履、相貌普通的青年男子面带笑容询问:“请问是柳若涵柳小姐吗?”
“我是。”柳若涵微微颔首,一派从容淡定。
“在下是凌家的司机,姓姚。”那青年男子一面和颜悦色地说着,一面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副驾驶座那边打开车门,微笑着道,“二小姐让我来接柳小姐去怡和庄园,柳小姐请上车吧。”
“那好,有劳姚司机了。”柳若涵微微一笑,从林婶手中接过黄花梨匣子,坐到副驾驶座上,关上车门,收好黄花梨匣子装着的寿礼,便等着对方开车。
一路沉默,柳若涵也没有跟姚司机套交情的意思,更没想过透过一个司机去打探凌大家、或者说凌踏雪家里的情况,只是经过他简单的一句话,知道了凌踏雪在家排行第二而已。
姚司机面色和悦却也并不显得热情好客,看到精心妆扮的柳若涵,虽有惊艳之意却还不到心动神移的地步,更没想过要跟柳若涵搭讪,聊些凌家的大小话题,因此也不过是沉默罢了。
怡和庄园。因为有姚司机的开路,有侍者的引领,柳若涵顺利地进入了正在举行寿宴的庄园中。
这并非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西方式宴会,而是典型的满目鲜红、十分喜庆的华夏风格寿宴。
怡和庄园朱红色的大门两边贴了“南极星辉牛斗度,北堂萱映凤凰枝”的寿联,庄园正厅中红底黑字的大“寿”字遒劲厚重,令人一见便觉得有股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应是出自名家之笔。
“寿”之外左右下位为一百个形态各异的“福”字,有“百福奉寿”、“福寿双全”之意,寓求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正堂大“寿”字下的神龛上,供奉“福禄寿”三星,五尺之外摆着一张八仙桌,正中上首则是一张太师椅。
整齐列开的红木桌椅依稀可见柔和的暗红色纹路,盖着鲜红的绸布,愈发赏心悦目;旋律优美、秀雅委婉的丝竹之声在空中飘荡,极具华夏风格,颇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韵。
已经到来的宾客们均是一身正统华服,或华美或儒雅或明艳或张扬,各有特色,互相辉映,令人感觉似乎瞬间穿越时空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华夏文明的渲染和熏陶。
一身褐色束腰短衫的侍者与一身浅绿色短袖夏日薄衫的侍女在人群中穿梭,面带微笑、和声细语地给客人提供帮助。
柳若涵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此强烈明快而充满古代风情的中国元素,如此具有感染力的中式寿宴现场,乍然受到这样的视觉冲击,即便她早有所料也有些措手不及。
那种强烈的震撼,一瞬间洗礼了她的灵魂,将她从有所游离的状态拉回了现实,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这才是她该呆的世界!又或许,她本该属于这个世界!
进入大厅不久,时间已至辰正。
随着庄园外的鸣炮声起,丝竹之声旋律骤变,成了明快昂扬的开场曲,后厅门口有一排侍女鱼贯而入,手上端着盖了红布的木托,有条不紊地摆在上首的红木八仙桌上,揭开红布,露出雨过天青瓷盘中盛放的各色点心、水果。
点心水果一共九盘,其中八盘摆成圆形,中间放了一盘寿桃,只是看着便令人口舌生津,似乎闻到了香味儿。正位前摆上七支大红烛,侍女们并未将其点燃,放妥之后便转身回后厅。
一身暗红色曲裾、木冠束发的温润青年立于高台之上,宣布寿宴开始,请各位宾客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