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元。传言这天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地狱中的恶鬼会在太阳落山后來到阳间享受香火。妇人儿童最好在天黑之前关在房里切勿出來。男子不得骚扰路边燃烧的纸钱。以免得罪亡灵惹來不必要的厄运。”
东仓县街头。一个靠算命为生计的瞎子老头。姓张。外人叫他瞎子张。趁着太阳还未下山。摆摊算命的地方还有几个听他讲故事的熟客。瞎子张老成持重的说着今天乃是传统的鬼节。他本是靠算命看风水卜卦为生计。大伙儿听他三言两语一拨弄。立刻感觉这原本就不热闹的东仓大街立刻阴风阵阵。才三两下功夫。就作鸟兽散各自回家去了。
看着红艳如血的夕阳。瞎子张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生平不做亏心事。又何须夜半鬼敲门。我还沒讲那蔡家女儿今晚会借尸还魂的事。你们这群心中有鬼的人却一个个跑得如此之快。望了眼街道的尽头。已经看不见行走的路人。瞎子张暗叹今日打酒吃的银钱恐怕又沒着落了。便已经开始收拾那面挂在算命摊子上写着“仙人指路”的布幌子准备回家。
秋风呼呼卷过东仓大街。扑腾起不少烟尘。夕阳如血。恐怕不到一刻钟。夜幕就将到來。就在这如同兔死狐悲如同破旧几百年古庙一般的东仓县大街上。一行穿着朴素。走路极为仓促的人。冲着瞎子张的卦摊迎面走來。
“哐当。”
是银钱落在木桌子上的声音。瞎子张收拾着布幌子:“客官可是卜卦。还是算命。”
“今天是中元节。进來家中诸多怪事。还请老先生能够去府上做些驱邪保宅的法式。这是定金。完事后。另外再重谢老先生。”
瞎子张掂了掂手中那包鼓胀的钱袋。“若是别人前來请我瞎子张驱邪。我断不敢推迟。可是柴大官人府上近來阴气太重。不是我瞎子张不去。而是沒那个道行去。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将足足有二十两的银钱还给柴进言。瞎子张已经背着一个算命的箱子离去。
“老先生等等。若是礼金不够。我可以加。”柴进言虽然不相信孟星河真能借尸还魂。但今天是中元节。又是月圆之夜。他是个信鬼神命运的人。听人说东仓县大街上有个算命的瞎子老头很厉害。所以才趁着天黑带着一干家丁前來请神。
瞎子张回头一笑。空洞的眼睛如同地狱中的恶鬼出世。让柴进言等人被吓了一跳。
“大官人请回吧。老夫虽然眼瞎。但心还沒瞎。解铃还须系铃人。趁着天还沒黑。准备三牲酒礼招待阴间來的鬼差。不然府中今晚一定会有血光之灾。切记。切记。”
连续重语气叮嘱两声。瞎子张已经杵着一根竹节一步步往前面走去。
“哇。哇。”
天边的夕阳埋下半个脸面。荒郊野外已经传來一声声乌鸦的叫声。略显荒凉的东仓大街空荡荡的。就连以往热闹的几家酒楼也早早关门打烊不做生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天中元节。是不会有多少赶路的人投宿。
面对瞎子张的拒绝。柴进言脸面抽搐几下。便带着一干家丁按照瞎子张的提醒。立刻去准备三牲酒礼。只要能平安度过今夜那就大吉大利。
另一方面。本來只打算在东仓县停留一夜的孟星河。为了蔡家老倌的案子。现在不得不多停歇些时间。
由于今晚要去柴府审案。县令白大人老早就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可一桌子人谁也沒心情用餐。这并不是他们沒食欲。而是觉得借尸还魂这类在志怪小说上听过的事。眼前的孟星河又怎么做的出來呢。而且中午的时候。派过去柴府的衙役已经传來话。那投井而死的蔡家女子已经捞了上來。虽然尸身沒有损坏。但若要让这么个死得不能再死的人活过來。恐怕比以前吕家小姐开玩笑要孟星河给她弄天上的星星还难吧。
一群人。默不作声总算吃晚一顿平静的晚餐。罗峰和薛仁贵已经协助季总捕头下去准备今晚办案的环节。调派人手。布置审案现场。还得保证柴家所有人一个也不能缺席。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时。交给他们二人也算是磨练。
吃过晚饭。天色尚早。柴少和王龟年问孟星河要不要出去走走。如果今晚的案子能够真相大白。那他孟星河的名声无疑响遍了整个东都。因为他替蔡家女子判案的事已经闹的风风火火。连附近几个州县的人都打着看热闹的心情來到东仓县。即害怕又期待着孟星河能够鬼斧神工将此案审的漂亮。
孟星河早就下令将审案的时间定在亥时。地点就是柴家大院。那里是冤案现场。今晚蔡家女子的魂魄会回到那里。完成所谓的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些话。孟星河说的尽量玄乎。目的就是要让柴家人害怕。因为他知道。只有心中害怕的人。心里的防线才会迅速突破。
白大人和自己的女儿白凝霜站在远处看着院子中并肩而战的三人。除了那个叫柴少的年轻人不是朝廷命官之外。另外两个都是朝廷中的官员。官衔比白大人大了好几级。他自然不敢打扰两位大人沉思。只是和女儿站在远处小声交谈着。无疑都是关于今晚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