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已经沒人从里面出來了,大家都急了,正准备打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杜松梅却看到一个栗色头发的漂亮洋妞,拖着行李箱原本已经快走出大厅了,却看见了坐在休息凳上看报的费柴,就笑着走过去,弯腰说了句什么,费柴一抬头,居然激动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猛地抱住了那个洋妞,而那个洋妞也抱了他,甚至还在他的脸颊上左右各亲了一下。
“什么情况!”杜松梅一下惊呆了,这也太夸张了,马上冲了过去,而此时洋妞则朝机场大厅外招手,于是已经走到外头的两个人,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另一个是个超高个子的金发女郎又转身走了回來,分别和费柴热情地握起手來。
杜松梅虽说抢先一步,但是其他人也随后跟了过來,呼啦啦的围了一大堆。那个栗色头发的洋妞似乎是对方的翻译和费柴一起把双方的人士都介绍了。相对费柴这边庞大的迎接队伍,大名鼎鼎的环球地质考察团居然只有三个人,五十多对的男人就是亚历克斯。赖克曼博士,金发高个子女郎是他的助手,看上去也才三十出头,叫凯拉。贝罗。至于那个栗色头发的洋妞,费柴则拉着她的手想大家介绍道:“这个,是我的女儿,杨阳,现在应该叫扬。卡洛。”他说着,看着她,眼中是无限的慈爱。
大家听了心里都是一惊,几秒钟后杜松梅就从无线耳机里听到了指示:保密等级要升级了。因为大家都觉得,杨阳绝不会是仅仅作为翻译随行那么简单。但具体的原因,即便是费柴,也要等回到酒店之后细细的问才知道。
还有一点可疑的是赖克曼博士明明是谢顶的,可这看去头发倒是很旺盛嘛,不过赖克曼博士也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他指着脑袋用不流利的中文说:“这个,假发,显年轻。”
杨阳又对费柴说:“爸爸,赖克曼博士和您一样了不起,是欧亚板块的专家,懂四种欧亚语言和三种中国的方言呢。”
费柴笑道:“哎呀,那么厉害,可比我厉害多了。”
寒暄介绍结束。大家分别上车回省城的酒店,打算休息一夜之后再去南泉,利用在路上的这段时间,一帮保密干事开了一个会,一致认为对于这个赖克曼博士一行不能放松警惕,他们的行为很刻意,有以下几点:第一,明明接机口有欢迎的牌子,用中英文标明了,他们却当沒看见,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第二,赖克曼博士明明是谢顶,却弄了顶假发戴上,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人认出來嘛;第三,懂中文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要找费柴的养女來做翻译,而赖克曼博士是懂中文的,所以这一点也很刻意……然后是四、五、六、七……林林总总的列了不少条。最后一个曾经在抗震救灾时就担任过保密干事的资深人士气愤地说:“这帮老外就是靠不住!当初他们有的人打着救灾的旗号进來,我们安排的地点他们不去,我们不让去的地方偏偏要闯进去混进去,去了就噼里啪啦的照相,一看就都不是好人!”
一位部里的领导制止了他这样的言论,但仍提醒大家要“提高警惕”,同时要杜松梅去查清楚杨阳为什么來当翻译,杜松梅一下子就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起來。
到了酒店,一见要入住,赖克曼博士就皱了眉头,他提出要立刻去南泉,理由是天气还早,天黑不久就能够赶到。大家当然是热情挽留,杨阳就对赖克曼博士耳语了几句话,他才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说:“入乡随俗,是贵国的成语。”然后就对身边的助手凯拉说:“我们就入乡随俗。”
晚上的欢迎晚宴也很无趣,因为赖克曼博士一行人太呆板了,根本不能理解我们的待客之道,而且赖克曼先生据说饮食很规律,每餐只吃八成饱,而凯拉女士更是素食主义者,唯有杨阳毕竟在中国长大,总算是尽了一点礼数。
和吃饭喝酒相比,赖克曼博士似乎更对和费柴聊天更感兴趣,这样一來杜松梅的压力可就大了,她身兼二职,表面上是中方翻译,实际上是保密干事,她的英语原本是不错的,可是偏偏她不是地质专家,因此很多地质方面的术语都不懂,而费柴的口语虽差,但是赖克曼博士也懂一些中文,再加上有杨阳做考察方翻译,居然也聊的非常尽兴。费柴原本就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地质科学家,但在国内多少有点曲高和寡,平时接触的又大多都是官僚,很难找到一位相知谈话的对象,而这位赖克曼博士原本就是为了考察地质模型系统來的,也做足了功课,并且熟读了费柴的两篇论文,再加上他学识渊博,两人这一谈话,顿感惺惺相惜,彼此钦佩这对方。特别是费柴,根本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位保密干事,最后,欢迎宴会就成了他俩的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