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展昭告了假,和许向阳一道回老家。许向阳既忐忑又兴奋,出一条趟远门不容易,去的还是展昭的老家,心里一直激动。隔了两三个月,不知道大哥大嫂的气消了没。所幸,大哥大嫂虽然冷着脸,倒没将他们扫地出门。歇了一夜,对展昭的态度是缓和了,对许向阳依旧冷冰冰,不理不睬。
晚饭后展昭陪着大哥大嫂说话,许向阳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也不往前凑,独自回屋歇息。不一会儿,展昭也回来了,带回了一壶酒。许向阳不明所以,看着他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她。
展昭笑得有些歉然,“虽然我们暂时不能办喜事,但,交杯酒却不能少。”
许向阳不由睁大眼,交杯酒?当初他跟许向阳恐怕只是草草拜堂,其他什么都没有。这是……头一回吧?心中一动,不由羞涩起来,交杯酒,这岂不是洞房?她放下酒杯,再点燃一根蜡烛,笑道:“红烛要成双成对才好。”
她眸光似水,举着酒杯勾住他的手,同他一同饮尽杯中的酒。米酒淡淡的,却叫她微醺。展昭牵着她的手坐在床沿,勾起她一缕发丝剪下,再剪下自己的发丝,缠绕打结,放入荷包。声音温润一片,“结了发,这一生一世,难分难解。”
她接过荷包,攥得紧紧地,眼眶发着热。虽简陋,但心意无价。今生今世,无怨无悔。
三年后。
许向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在葡萄架下做着小衣衫,一个多月前她被诊出又有了身孕,原定的回常州一事就被耽搁了。这一两年,随着儿子恒扬出生,大哥大嫂看在孩子份上也慢慢接纳了她。怀恒扬时她好无所觉,几乎没有早孕反应,这一胎却有些辛苦。故而,这一回清明回不去了,展昭给家里去了封信,希望大哥大嫂不怪罪才好。
陈婶子端来了安胎药,轻声道:“夫人,老人家都说有身孕了不宜动针线,您不信也罢,但别累着眼睛。”原本家中没有下人,后来许向阳有了身孕,展昭特意找了陈婶子一家来帮工。
许向阳放下手中的活,“没事的,我成日闲着,不找些事做怎么成?”喝了药,左右看看,“扬儿呢?”
陈婶子收了药碗,“小娟带着去关家玩耍了。”小娟是陈婶子的女儿,今年十三岁,也一道在家里帮忙。她人小,多半是陪着恒扬玩耍。至于关家,就是关旭了。一年前关旭回来了,他没怎么变,倒是宝儿长大了许多,俨然成了一个小姑娘。大约是在外头跑的缘故,性子极开朗,且还跟着丁月华习武。
关旭说小姑娘就是要娇滴滴的才好,不要舞刀弄剑,可宝儿性子活泼,丁月华又疼她,一来二去便教上了。再说丁月华,去外头走了两年,似乎是真的看开了,见着恒扬的时候还惊叹他跟展昭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对着许向阳,她依旧没有好脸色。对此,许向阳一笑而过,不以为然。
对于关旭和丁月华的事,许向阳没有多问,还是展昭陆陆续续跟她透露了情况。关旭跟丁月华是好上了,不过丁家那关并不好过,事情还僵着。许向阳倒觉得不是问题,丁月华若是肯听家里的,也不会有今日。
忽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许向阳回头看去,心道是怎么了?只见展昭领着大哥大嫂一前一后的进门,惊得许向阳连忙起身相迎,“大哥,大嫂!”他们怎么突然来了?
展大嫂见她疾步而来,连忙道:“慢些慢些,你是有身子的人,不要这般毛躁。”许向阳缓了脚步,看看展昭,再看看大哥大嫂,有些茫然。展昭扶住妻子,笑道:“大哥大嫂的意思是,第二个孩子都要出生了,喜事不能再拖了。”
许向阳一愣,险些落泪,她还以为这一日遥遥无期呢。只是,她现在这样,实在无心操劳喜事,想说等孩子出生了再议。展大嫂却不依了,“这些事不必你操心,你安心养胎便是,有我跟你大哥呢。头三个月一过,胎就稳了,办一场喜宴不妨事的。喜宴不办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委屈谁都不好委屈孩子不是?恒扬吃了这亏难道还要肚子里的这个再吃亏?”
那一日大红囍字,大红嫁衣,入眼的是洋洋喜气。拜堂行礼,笑语欢声不断。待到新房静了下来,许向阳看着燃烧的红烛,笑意浅浅。结发那一日的誓言还萦绕在耳际——结了发,这一生一世,难分难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