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灭沧澜已关了门出去,外面已近日暮,天光清淡,一派道门清净。灭沧澜亦觉通身微微舒畅,一面揉着发软之处一面往松涛居走去。
“果然了不起,回的是松涛居的方向啊。”只有暮鸟轻鸣的周围突然插进一个森冷声音,灭沧澜脚步一停,又觉无奈又觉宿定,转头看向那边抱臂凝立的沈明心。
自从那日论武突发异状,沈明心被莫名寒气击伤,着实折腾了一番才算安定。虽然宗中无人再提,但沈明心心中扎根的对灭沧澜的恨意,更比之前单纯的蔑视不同。更兼心里有最重要的心事,沈明心暗中跟了灭沧澜数次,渐渐知晓他与当年月当前相处非浅,干脆等在当年月静室之外看灭沧澜何时出来。
灭沧澜自知沈明心眼中恨意从何而来,却不知他心中真正所想,只沉了声音道,“你为何不能好好自己修炼,偏生要找我的麻烦?”
“说话语气都不同了,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么?”沈明心嗤然冷笑,上前几步伸出右手手指点向灭沧澜,“你要想清楚,无论问谁谁都会说,我才更有资格做当年月师姑的座下弟子!”
沈明心的手指上犹自缠绕绷布,那日的冻伤竟是经久不散,许久还没痊愈。灭沧澜看到如此形貌,更听沈明心话中有异,挑了眉道,“你这么想做师父的座下弟子么?”
“叫的十分开心是不是?”一听“师父”二字,沈明心不由觉得胸口一阵揪痛,他始终无法接受如此荒谬事实,指点着灭沧澜胸口冷声道,“我不管那一日论武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会因此忌惮你!你仍然是我脚下蝼蚁,永远都是!”
“沈明心!”灭沧澜猛一皱眉,只觉方才奇异檀香立刻涌上鼻翼,差点又起眩晕,“你的行径,我样样都记得清楚,总有一天会加倍还给你!你如今不要自己再加砝码,免得来日后悔不及!”
沈明心气极反笑,哈哈大笑两声道,“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放这种狠话?不用‘总有一天’,就现在,我等着你还我!”
灭沧澜只觉胸中寒气上下翻腾,近来那寒气似是更与自己血脉相连,一点情绪都能引起寒气震动,几乎立刻要喷涌出尖锐冰寒。此状虽令自己暗痛不已,但灭沧澜心知这是自己独一无二的诡异的筹码,如今他已然不想再退,便迎了沈明心恼怒面容道,“还想试试那日被寒气击翻的滋味么?”
果然宗中还是有人暗地议论此事,到底被当日昏迷的灭沧澜知道了。那种欲死的痛苦之感又涌上沈明心心头,他暗暗吞了口水,气势上却是不让,“要是那样,你也不会好受!”
“有一丝能做反抗的筹码,眼下就是自己也不好受我也要用!”灭沧澜话一出口,只觉凄凉,却仍记着自己早就下定的莫欺少年穷之誓言,如今但得有一分还击余地,他都不会退让。
相比于从前半分还击不得,灭沧澜如今已是好了些许。
“真好,真是个英雄!”沈明心实在不想与自己向来蔑视之人扯上分不清的关系,但是灭沧澜不但时时让他没了颜面,更是与当年月连在一起,此一条最不能忍!想及此,沈明心不知哪来的火气,一时头脑不清,抓了灭沧澜的衣领狠狠贴近低声道,“你对当年月师姑,心思放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