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溪烟对于宁晔看着自己逐渐冷下来的眼神恍若不见,兀自笑道:“此次震灾如何?小王爷接着说呀!”
宁晔只是兀自打量着华溪烟,似乎是要在她脸上盯出一朵花来,忽然感觉云祁看着自己的眼神阴森了几分,宁晔心下一紧,脱口而出:“他是你相好?”
不待云祁说话,宁晔接着道:“怪不得这么些年你都不进女色,原来你真的……”
云祁的脸色僵硬也是片刻,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清雅温润:“你再十句话没个重点我可以让你一辈子开不了……”
“此次崇州灾民三十万,每人发米五十斤面二十斤御寒衣物三套银子五两,并且在城内屯粮十万石。牛羊共去十万头马十五万匹,新上任的崇州知州柳平已经潜移默化地告知百姓震灾物资明面朝廷所派实则公子云祁所供。崇州地远且偏,皇上并未派人具体查据,所依仗的是我传回的消息,折子上的消息与实际看似无差,实则天差地别。”生怕云祁让自己再也说不了话,宁晔慌忙开口,这么长长的一串话下来不带半分停顿。
“前任知州可是处理了?”
“贪污的二十万两雪花银已经全然充公,皇上下旨将其运往夷洲支持与北戎的战事。此事我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崇州百姓对皇帝不满,口口声声喊着心系黎民结果还是将战事放于首位,已然怨声载道。”
云祁颔首:“接下来的事情柳平应当知道该怎么做,崇州如此,那遂州如何?”
“去遂州震灾的是文宣侯府世子文玮。此人生性机敏,虽是一介文人却无半分迂腐之态。遂州处于山中,大雪封山运输不便,所以文玮直接上报了皇帝从遂州驻军军饷中拨钱震灾,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说着,宁晔的声音顿了顿,“遂州知州之妻,乃是陇西将军李耀侄女。”
云祁如玉的之间缓缓敲着桌子,温声道:“我记得遂州知州不是左相萧天佑的门生么?什么时候娶了李耀的侄女?”
听着云祁一下子沉下来的声音,宁晔抹了一把汗:“若不是此次我去崇州的时候顺道打探了一番,怕是永远都被蒙在鼓里了。李耀的侄女……已经出嫁两余年了……”
云祁默了片刻,一字一顿道:“遂州知州,暴毙!”
宁晔颔首,似乎早便料到了这个结果。
又将其它几个地方的大小事宜细细说了一遍,宁晔这才哈欠连天地去休息了,走的时候上下打量着华溪烟,啧啧嘴感叹道:“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
华溪烟手边的茶杯在宁晔开门的时候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放暗箭吗?怎么不管?”宁晔捂着脑袋瞪着云祁。
“你不知道什么叫‘分人’吗?”云祁语气凉凉,但是凉不过宁晔瞬间寒了的心。
宁晔颤抖着手指着云祁:“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交友不慎!”
“那很抱歉,晚了。”云祁挥袖,双门重重关上,将宁晔悲愤的面容隔绝在外。
“没什么想问我的?”云祁看着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华溪烟,声音柔和了些许。
华溪烟支着下巴,墨黑的眼珠转了转,一双清眸间散发出了璀璨的明光:“西北七州现在都在你手中?”
“可以这么说。”
“听刚刚的意思,此次震灾的物资基本都是你出的?”
云祁颔首。
华溪烟刚刚在二人说话时已经算的明白:“西北内地干旱,庄稼收成并不乐观,所以米粮物资都是由江南供应,所以每个州的每年光是米粮,流出的银子起码当有三百万。”
云祁点点头:“二百三十晚到三百四十万之间。”
“今年西北发了雪灾,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华溪烟眨眨眼,“起码今年土地气候会滋润很多,作物收成会更好一些。”
说道这里,华溪烟声音忽然压低:“你不如下令,西北七州百姓停种谷物,改种果蔬。”
“果蔬?”云祁一怔。
华溪烟颔首:“西北气候本就干燥,更适合种果蔬。就算是产量不如米粮,但是价格更高。反正都是要从江南购置米粮,购置百姓所用的七成和十成并没有什么差别。好不如种植果蔬,以此易粮,还能有些盈余。”
“南北物资交换,自然是要通过转运使找到镖局进行运输,所以运输的费用每年都由朝廷拨款。西北果蔬运到江南,江南米粮运到西北,运量虽然加大,但是朝廷看在西北百姓生活改善了的情况下也不能说些什么。到时候王家陆运的几个镖局我会从温家手中收回,再加之琅琊王氏的陆运势力,最后运输的银子,还是在我们手里。”
云祁这才明白了华溪烟的意思,不光可以让西北百姓得以温饱,还可以多赚皇室的银两。宁氏国库本就逐渐空虚,他不介意将他掏得再空一点。
云祁唇畔勾唇一抹笑,极为冷然、凌厉的笑意,不过是顷刻又如天上淡云般消散无形,他看着华溪烟智慧盈满的明眸,缓声道:“我本来以为你会问我,为何要对宁氏皇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