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批盐是西陵三皇子着人买走了?”京城王府内,王彦等人听了华溪烟的话也是惊愕不已。
华溪烟颔首,王桓接过了话:“所以当时,你传出了三封信,一封是给三弟,一封给云祁,一封送去了西陵行宫。给三弟的那封是让他尽快和温琳大婚,给云祁的那封是请他出手阻止此事,而给西陵的那一封则是以防万一的最后一道打算?”
“二哥所言一字不差。”华溪烟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十分牵强的笑意。
众人见华溪烟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都默然不语。众人看着她,眼中都是满满的心疼之色。
“当初我在无名寺外得知了此事之后,便是知道温家要对王家出手。之所以瞒着舅舅和各位兄弟,是因为我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化解此事,也就不必麻烦大家大动干戈,以免打草惊蛇。”华溪烟轻灵悦耳却又带了几分艰涩的声音在这正厅之中响起,“我知道温琳对于三哥的意义,所以才让那二人尽快大婚。此事发生之后温家二房必定玩完,所以我才让温琳自请出温家,以免牵扯。”
她这般努力,保全了别人的爱情。可是她的爱情,又有谁来保全?
王桓环视了一眼众人,忽然问道:“那此次爹娘和大哥都来了京城,三弟为什么没来?”
“我让三哥去了南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王家在南方的钱庄受了温家重创,此事发生之后温家必然动乱,此时也是收付那些钱庄的最好时机。”
王桓此时看着华溪烟的目光已经不是崇拜二字可以形容得了超武群侠传。将一切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这该是何等细密的心思!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晋看着华溪烟,有些踌躇地开了口:“此事会不会还有转机?毕竟还有……”
“没有转机!”华溪烟猛然出声打断了王晋的话,眸光如刀一般射向王晋,似乎他再踏入那个雷区一步,她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他碎尸万段。
王晋立刻缩了脖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王瑱一动不动地盯着华溪烟,将她眼底的那一抹无助、恐慌、失望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轻声唤道:“烟儿!”
华溪烟并未回答,只是靠在椅子上,侧着头,三千青丝垂下遮住了她的面容。
王瑱给三个儿子使了个眼色,三人识相地退了出去。
王瑱站起身来,走到了华溪烟边上的位置坐下,缓缓开口:“早在当初,你变应该想到今日之果。”
华溪烟身子一震,缓缓抬头看着王瑱。
“云祁其人,他的头脑、谋略、理智……超乎我们所有人的想象。又岂是一句‘风采无双,云端高阳’可以形容的?”王瑱说着,顿了片刻,眸光忽然变得悠远,语气似赞似叹,“他入山学艺十余年,可是世人从未忘记云府有个公子云祁,你可知这是为何?平城之难也不过是六年前之事,他一人救平城于水深火热,又缘何被全圣天之人尊位‘救世主’?他在背地里做了怎样的筹谋,这些你可是知道?”
“就算是我们知道,也不过是十之一二,其中还有很多原因我们无从得知。”说道这里,王瑱忽然伸手,拨开了华溪烟的发丝,将她挫败的面容与泛红的眼眶看得清清楚楚,“云祁隐匿了十余年为何突然出山?这其中的缘由发人深省,你必然也能想到一些。云祁,他注定不会只是云府之内一个区区三公子,他有更大的野心,也有更大的谋略,而他,也有那个能力,达成这一切。”
华溪烟闻言苦笑,她自然知道,云祁的筹谋,他的雄心壮志。本来她还以为,在这条注定艰辛的路上,她可以与他并肩,为他尽一份自己的气力,但是终究想不到,她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我早便知道他不对劲。”华溪烟忽然团在了椅子上,将头埋在膝中,闷闷地道:“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一直不敢相信。甚至是这次的事情,我也是给了他机会。我知道温家要对付王家,知道了此事一旦出现纰漏整个王家便是灭顶之灾!我传信给他,请他阻止此事,请他保下王家,可是他给我的答案是什么……”
华溪烟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只是破碎的几个音节,可是她依旧紧紧咬唇,努力喘息,平复心中的不甘于怒火:“温家此批货是随州出发,随州是他的地盘,他完全可以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将那批盐卸下来,可是他没有。他在途中有无数次机会将那批货换下来,他还是没有!若不是我请了贺兰三皇子帮忙,现在咱们王家所有人,早就在刑部天牢内等死了!”
王瑱微微闭目,沉默不语地听着华溪烟一字一顿地艰涩开口。
“我可以一开始便用咱们王家的力量,亦或是直接请贺兰三皇子来阻止此事。我还是告诉了他云祁!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从未瞒过他,可是他回报我的是什么!我不妄想自己在他心中和他的雄图霸业一争高下,可是我实在是想不到,他为了他的壮志,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我舍弃,对我的命,没有半分怜惜!”
不甘,十分的不甘,华溪烟的语气已经由开始的难以发声到现在的歇斯底里,甚至是最后一个字,已经是一个十分尖锐地高音。王瑱睁眼看着处于癫狂边缘的华溪烟,依旧不语。
正厅之内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华溪烟的眸光逐渐变得空洞,脸上由于愤怒而染上的潮红逐渐褪去,整个人变得沉静无比。
又过了许久,幽幽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舅舅,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