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整个事情中,最重要的,便是时机,倘若有一点儿差错,便没有半分意义。
云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蓦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瞒不过她?华溪烟心中品着这三个字,忽然泛起了一种苦涩的无力。方才那金步摇不是没晃了她的眼,只是在那璀璨刺目的金光之中,云祁的身形依旧是那么清晰,仿佛即使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之中,她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轻烟笑靥,一举一动。如此得势不可挡。
“今日是卢慧妃找上了我,让我帮她。”云祁开口,主动对华溪烟解释,“她说身为范阳卢氏的女儿,在家族遭受灭族之难之前,自然要尽一份力,以己,保族。”
云祁的声音逐渐放缓,目光看着远方重重叠叠的树木枝蔓,声音变得如同这春夜一般隽永而绵长:“你可知,我为何会答应她?”
华溪烟并未言语——她清楚那个原因。
云祁没有再多说,只是在打扫的宫人都逐渐散去之后,才缓缓开口:“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华溪烟站着的身子忽然转了过来,一双明眸宛如点亮这暗夜天幕的那一颗星,声音比春日热烈盛开的百花还要清脆鲜活:“你能不能……带我去栖凤宫看看?”
栖凤宫,她的生母——俪馨皇后生前所住的宫殿。
云祁挑眉,面上闪过一抹愉悦的神色,似乎极为享受为她服务这一类的事情:“好。”
一个“好”字,包含了无数的求之不得与心甘情愿。
二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享受这一方宁静了,不算宽敞的石子路上,两人并肩而行,衣袂摩擦,青丝翻飞,展现出一种缠缠绵绵的纠葛,暗示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虽然无言,却已经让有些人分外欣喜。
王皇后的栖凤宫乃是宫中当初最为华丽的宫殿,地理位置也好,所以从御花园到那里,也不过是盏茶的功夫。
只不顾之前昌盛荣华的宫殿如今已然门前冷落车马稀,但是让人欣慰的是,并没有沦落成废旧的冷宫那般破败,甚至是连大门都没有上锁。
院中的护卫不是十分多,但是足以保卫这极大的栖凤宫的安全异世终极教师。当初王皇后将这宫殿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后来天隆帝着人重新启盖,就连栖凤宫这名字,也是后来取的。
这个名字给所有人留下了无数遐想,栖凤高于落凰,人们不由得认为是不是现今的李后,也无法和当年的王皇后在天隆帝心中一争高下。
只不过这都是人们的臆想和猜测罢了,具体情况如何,只有当事人清楚,不过无人言说罢了。
华溪烟找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轻手轻脚地翻了进去,院内并没有什么护卫,所以她也无需顾忌什么。
门是关着的,并未上锁,华溪烟将门缓缓推开,厚重的紫檀木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大殿之内很干净,可以说是纤尘不染,似乎每日都有人在这里打扫,就连桌上的茶叶也是今年新上的庐山云雾。
华溪烟将这宫殿打量了一圈,缓缓拂过圆桌、木几、屏风,将这大殿之内的一切感受得清楚。房间内有着几颗明珠,透出几抹氤氲的光晕,并不是十分明亮,却静谧得美好。
在这皇宫之中,随意能明目张胆地进入这里的人是谁,可想而知。
大殿内有些热,华溪烟解下了披风放到了桌上,直接走到了屏风后边。
原来这屏风之外别有洞天,华溪烟一时间有些愕然。本来以为这是一个狭小的内室,却不料,极为广阔。
这一方广袤天地,并无他物,只有墙上挂着的一幅幅的画卷,保守估计有几百余幅。
华溪烟一张张地开过去,刚开始的时候,画面上只有一个女子,或立或卧,或嗔或笑,形态各异,但是却是栩栩如生。
女子的神态姿容逐渐改变,由开始的纯真明澈到后来的温婉娴雅,很明显是在成长,但是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后来的画中多了个婴孩,女子抱着婴孩,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天真与纯净,而是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慈爱,从她低头看着婴孩的眼神中,可以看到那种倾世的柔情。
最后一幅,画的却不是那女子,而是一幅广袤的原野,上边马儿奔腾,大雁低飞,旁边的一个小巧的池塘内鸳鸯嬉戏,但是怪异的是……这些动物并无成双结对,都是形单影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