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杀的。”华溪烟立刻接口,丝毫不给谢吉喘息的机会,“但是外界却并不认为是我。否则你觉得,宜伦公主怎么会出事儿的?”
“你卑鄙!”半晌,谢吉只说出这三个字。
“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也只不过是对的起这句话罢了。”华溪烟抚了抚袖口,一缕青丝垂到颊边,更衬得她的脸色高深莫测起来,“你刺杀我的暗卫被我识破,你早该料到会有今日。我若是不回礼,岂不是对不起你一次次地刺杀?”
谢吉的呼吸忽然间急促了起来。
“前几日在京城之外的那一场规模最大的刺杀,是冲着覆了你陈郡谢氏的目的去的。你觉得,是谁下的杀手?”华溪烟的声音多了几分懒洋洋的意味,却是让谢吉的后背忍不住渗出了冷汗。
“算了,谢三公子这般聪明,自然是想得明白的。”华溪烟嘻嘻一笑,站起了身,走近了谢吉几步,“方才我恰巧得到了一个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谢吉的双手置于膝上,轻微地颤抖着。
“大理寺存档阁走水了,里边的东西全都化为了灰烬,包括这次从谢家搜出来的诸多东西。”华溪烟说罢,成功见到了谢吉骇然的脸色。
存档阁走水,是不是意味着当初李家给谢家的那一纸和亲文书的真相也化为了灰烬?那可是他谢家最后的转机啊!
“哦,还有,大理寺主簿不小心在火中丧生了。”华溪烟说罢,给了谢吉一个惋惜的眼神,叹息着走了出去。
谢吉猛然从地上站起身来,手上脚上的铁链和铁栅栏的碰撞发出惊心动魄的叮铃哐当的响声。
“华溪烟,你好毒!”
听着背后传来的各种诅咒声,华溪烟只是耸耸肩,并不在意。
“好好照顾着,下次本宫来的时候,可不准看他们瘦了!”华溪烟临走前对着狱卒吩咐了一句。
大理寺主簿是谢家一派的人,华溪烟也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正因为如此,谢家才将那最后保命的东西交给了他。但是华溪烟没有料到的是,李后下手这么快,做的这么绝。
走出刑部的时候,华溪烟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湛蓝的天空,忽然觉得,人生如戏,便是如此空旷寂寥。
无论当初李家和谢家达成了怎样的利益共识,怎样的再三保证,等到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依旧是这般的毫不留情。于是在得到了兰陵萧氏之后,便毫不留情地,将谢家弃如敝履。
做得干干净净,不留半分转圜的余地。
可能对于谢家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灭门惨案,而是死在自己万分相信的盟友手中。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便是两个世家大族的纽带,关系着一个钟鸣鼎食之家的最终命运。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背离着刑部的方向。华溪烟靠在软榻上,微微闭目。英姨和寻秋都看出了,她的心情很不好。
难道是谢家人说了什么?二人猜测着,但是看华溪烟周身似乎很是疲惫,谁也不忍多问。
过了许久,华溪烟猛然直起了身子,袖中的匕首脱手而出,朝着马车门口刺去。
英姨和寻秋大骇,还来不及说什么,便感受到马车一震剧烈晃动,随后是一声长长的马鸣,马车开始加速行驶起来。
竟然是惊了马。
华溪烟从窗户处飞身而出,直接朝着那马夫而去,同时口中清喝一声:“你是谁!”
寻秋也从窗户处探头朝着外边望去,一下子被惊了个半死,那车夫居然和小姐缠斗了起来!
于是她也瞬间明白,这车夫不是栖凤宫内的人。否则单单是一个车夫,哪里有这般高的功夫?
华溪烟短短时间内便和车夫过了数十招,看着车夫用斗笠紧紧挡着的脸。冷菱唇勾起,口中轻声吐出两个字:“卢期!”
“好眼力!”卢期冷哼一声,一把摘了头顶的斗笠。
“你今日杀不了我。”华溪烟不慌不忙地躲过了卢期的杀招,平静开口。
“未必!”卢期说罢,朝着身后一招手,便有数不清的人影自各个方向冒出,朝着他们围攻而来。
“小姐!啊……”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正是跑了很远的马车内的寻秋发出的。华溪烟循声望去,双眸瞬间瞠大。
寻秋从马车内摔了出去,沿着路边几个翻滚,重重撞在了一边的一颗树上,一时间,隔着这般远的距离,华溪烟都几乎听到了重物相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