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溪烟走到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支着下巴看着杨瑾容,语气中有着一抹说不出的弥漫氤氲:“当时我还在想,这北戎的毒药怎么会到了太原,而且还到了我三哥身上。这件事情我后来一直没有提起,但是并未代表我没有在查。”
杨瑾容的身子忽然变得几不可见地颤抖起来,拿一种十分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华溪烟。
“昌延长公主,长公主……那药不是我的啊……”严执慌忙开口,对着华溪烟频频叩首。
“我并未说是严大人给的啊?”华溪烟有些好笑的掩唇,“严大人这么着急着撇清关系,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呢!”
“我……”
“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华溪烟柔声打断了杨瑾容的话,甚至微微向前倾着,做出了一副十足的和蔼可亲的姿态。
“当时我就知道这蝎尾草在北戎,是绝对不外传的东西,而且就算是北戎之人,也十分难拿到,就像是咱们圣天的鸠毒一样。”说道这里,华溪烟的话锋忽然一转,转到了一件十分不想干的事情上,“我记得在太原的时候,你有一次来找我,说是你的皮肤受不了太原的干燥,所以起皮开裂,十分难看对不对?”
杨瑾容有些怔然,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我还记得那次之前,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你说是因为你的脸太难看了,足不出户罢了,女子爱美,你的心态我自然是理解的。”说道这里,华溪烟的神色忽然间冷了几分,“可是当时我就在想,弘农距离晋州,并不是十分远,我一个嵺州过去的都没有什么不适,为何你会那般骄贵?”
杨瑾容的腿微微朝着身下缩了缩,似乎是想努力将自己的身子团成一团,呈现出一个保护自己的态势。
“所以,县主,那段时间,你根本就不在晋州,而你的皮肤弄成那般模样,也根本不是因为和嵺州水土不服!”华溪烟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个度,像是什么魔音一般,直直窜入杨瑾容耳中,让她的心神猛地一震,接着便出现了一众不可遏制的错愕与惶恐。
“所以,那段时间,你是去了北戎,而那蝎尾草,也正是你从北戎带回来,下给我三哥的!”片刻过后,华溪烟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今天在御书房外边的时候,她被王彦叫过去说话,当时便碰到了耶律易,和耶律易闲聊期间,耶律易说自己在北戎偶然一次见到过杨瑾容,而说说时间,正是那一次!由于王齐中毒,所以华溪烟对于那段时间记得特别清楚,再联想到杨瑾容脸上不正常的开裂与干燥,很明显是北戎风沙肆虐的缘故!
若不是今天耶律易提到了这么一句,她还不会发现这般惊天的秘闻!
“所以,方才的第一巴掌,我是替我三哥打的!”华溪烟扬起了自己小巧精致的下巴,眸光中的冷意不言而喻,让杨瑾容垂着头,都能感受到她几乎下一刻便要蓬勃而出的怒意。
严执一直瘫坐在地上,他没有什么武功,方才被王寒那么一摔早便难受万分,现在就是轻微的一动,身上都是就要散架的痛楚,传遍四肢百骸。
“事到如今,你还能说是不认识他吗?”华溪烟指着严执问着杨瑾容,“你还说你那蝎尾草不是他给你的?”
杨瑾容咬着下颚,微微抱着头,连看都不看华溪烟,只是连连摇头。
华溪烟有些嗤之以鼻地道:“方才我都说了,那蝎尾草不是一般的毒药,除却这位严大人乃是太子的随医之外,我还真想不到旁人可以拿到。而且太子好巧不巧是在他的府邸不远处见到的你,你说不是,我估计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杨瑾容沉默不语,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僵在了原地,不知道是由于秘密被人拆穿之后的愕然,亦或是如今内心的彷徨,还是对华溪烟以往雷厉风行的手段的畏惧。
“严大人。”华溪烟笑眯眯地转向了严执,“方才我大哥来人说,我三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你可否告知我,我三哥是去了哪里?”
严执压着自己酸痛的腰,讪笑道:“长公主说笑了,王三公子去了哪里,我当真不清楚。”
“这样啊。”华溪烟有些遗憾地开口,“那真是不好了,我三哥没什么本事,皮相又不好,指不定不小心惹怒了谁,发生什么祸事便被打死了……”
听华溪烟这信口胡诌,严执努力大声笑了几嗓子:“长公主真是爱开玩笑,先不说王家的权势如何,三公子身高八尺有余,形貌映丽,乃是不可多得的人中之龙,怎会是长公主说的那般?”
华溪烟如水的明眸看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波光看着严执,让他心中忽然间咯噔一下。
“方才耶律太子曾经说过,严大人是正儿八经的北戎人,从来没有来过圣天。方才在御花园一见到我,便一字不差地叫出了我的身份,如今,更是将我三哥的气度神态说的头头是道。若是说你没有见过我三哥,我还真不信。”
听了华溪烟的话,严执心中的不安更甚,忽然意识到什么叫多说多错,他也没有想到,这位长公主的心思竟然深沉到了如此地步,不过是两句话,竟然让她推测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而且……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