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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白与黑(1 / 2)

洛曜尘一脸阴沉地坐在候机厅的长椅上,用吸管喝着手中的可乐来掩饰尴尬。脸色阴沉是因为他上身的t恤衫。这件t恤衫是诺音在丹佛市的北彻丽溪购物中心为他买的,是件粉红色的情侣衫,t恤衫的中央是一个十分显眼的红心,红心上方还有一串英文,“tobewithyouforever”,洛曜尘还不得不穿——他总不能穿着监狱的囚服坐飞机吧。如果这件衣服穿在一对情侣身上绝对没有一丝违和感,可现在坐在他身旁的迪瑞也是同样打扮就说不清是什么状况了,迪瑞的下身还是黑色西服裤……

这里的确是客流量全美第五的机场,正因为如此,洛曜尘跟迪瑞才会时不时受到围观,不少人拿出手机来对着他们拍照。

“我犯了一生中最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不该让诺音去买衣服的……”迪瑞捂脸。

“没事,谁不会犯错呢。我倒不担心,反正我的下限早被击穿多次了,可你不同,你可是来自英国的绅士,跟着我你会倒霉的。”洛曜尘撑着厚脸皮。“为什么你不换其他的衣服?”

“诺音趁我换衣服的时候都拿走了……”

“好吧,看来她是故意让我们出丑的。”洛曜尘没想到那个美女居然这么腹黑。

果然女人是不能凭表面来判断的生物。

洛曜尘仰头望着十几米高的穹顶,隔着全钢化玻璃的构造可以看到一片天空,思绪随着白云飘向远方。

他有些犯困,毕竟昨晚没有睡好,先是被一个御姐用c4炸弹惊醒,接着两人就越狱了,出来后还跟那些狱警们在沙漠中上演了一场追逐战,最后跟着这群疯子狂奔了半个小时来到机场,过程中他们为洛曜尘讲述了一个惊天秘密,令他的世界观彻底崩溃,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其实在阴暗无人察觉的角落里隐藏着一个神秘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都是有着超能力的,就像好莱坞电影《x战警》那样,要不是洛曜尘亲眼所见,像他这样神经回路笔直的有为青年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能给我讲一下关于你们的事吗?”洛曜尘觉得应该接受有超能力这个事实,再说自己已经一脚踏上这条贼船了,想要下船显然是没那么简单的,说不定他刚要喊“放我回家我要回家”,下一秒就被这群人给杀人灭口,从他在沙漠的经历来看,他们不是不会这么做。

“不行,这里人太多了,”迪瑞说,“回国后我会慢慢为你讲解。”

“哦,我忘了,你要说的都是‘听完必须死’话,被别人听到太要命了。”洛曜尘说。“对了,诺音和宁西泽去哪了。”

“宁西泽说他在美国的一档名为《阴谋论》的节目中看到过关于丹佛机场的报道,那档节目由前明尼苏达州州长杰西?文图拉主持,报道称这里隐藏着2012世界末日避难所的入口,而且已经有从世界各地来的王公贵族及政治家在机场附近购置房产,包括英国王室,他们觉得有些可疑,要去搜集机场的资料。我对此没什么兴趣,所以只好留下来陪你,可是我没想到你也会穿情侣衫。”迪瑞无奈地笑了笑。

“可现在是2014年欸,世界末日什么的都过去了,我们还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洛曜尘摊开手。

“他们只不过又在发神经而已,不要理他们,还有一点,”迪瑞凑过来,“诺音是宁西泽的女朋友。”

“喂,你在想什么呢,说得我好像在暗恋诺音似的。”洛曜尘觉地这种神转折在网吧里见过——那个有着大叔之心的服务生。

“想想看,一个有着天使般美貌的女孩从天而降,伸出援手将你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你难道不会在某一个瞬间对她一见钟情吗?”迪瑞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喜欢她暗恋她的人不计其数,不差你一个。”

“可是拜托,你已经说过她是宁西泽的女朋友了,我喜欢她不是等于自杀吗?”

“为什么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迪瑞皱眉。

洛曜尘低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抬起头,目光沉了下去,“你觉得有女生会喜欢像我这样高富帅三点全无的男生吗?你看你,高富帅三点集聚于一身,美女们还不得往上扑啊,来救我的时候开的都是法拉利,全身上下都是我说不上来的名牌,哦,当然,现在你没穿西装是有原因的。可是我呢,我他妈就是一根屌丝啊,想要喜欢女生根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明白这句话意思吗?”

“我知道的,这是中国的一句俗语,比喻人没有自知之明,一心想谋取不可能到手的东西。”迪瑞一本正经地说。

“对,就是这个意思。想象一下,如果负责接人的你换成我会是什么样?我怎么可能开法拉利来嘛,我顶多能骑一辆自行车来,虽然用自行车带美女在中国的80年代是很浪漫的,可是如果有十五辆悍马拿枪指着你在后面加足了马力狂追,你就不得不喘着粗气撅着屁股用上吃奶的力气去蹬啊,尽管你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摆脱不了被碾成肉饼的命运。”

“你说得好像我应该在你身上撒上培根和芝士,再配上一杯来自拉菲酒庄的波尔多……我喜欢吃匹萨。”迪瑞对于他的说法有些不耐烦,“一个自暴自弃的男人怎么会讨得女人的新欢,洛曜尘,你应该自信起来。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是不会在意你的相貌和财产的。”

“你说得好像我的老妈在催婚……”

迪瑞对于这个无药可救的家伙彻底无语了,忍不住低头抚额。

“许多人说丹佛机场地下有一个巨大的掩体,为的是让一部分‘人类精英’逃过世界末日的‘审判’。有人说这座机场是共济会、锡安长老会等神秘组织出资修建的,为的是建立‘世界新秩序’。”宁西泽站在最后一张彩色壁画前,用手机拍照,同时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在此之前他已经对其他三张壁画做了记录,“这幅壁画显示地球出现伊甸园。整套故事是说人类会经历战争与毁灭,最后才得到和平的美丽世界,建立起新世界秩序,壁画中全都是儿童,没有大人。”

“可这仅仅只是推测而已,这并不能证明什么。”诺音倚在铝合金的护栏上喝着一杯果汁。

“2011年9月27日,彗星elenin经过地球,距离地球只有22英里,这一天奥巴马就拜访了这个机场,在这里度过一整天,时间很巧合。他不可能有这种闲情会去拜访这种三流机场,可见这个机场很可能是在末日来临时供重要人物和军方人员躲避的地方,是军方专用的防空壕或避难所。”宁西泽停顿了一下,“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说这里隐藏着一个与我们相同组织。”

“嗯,这就是我的猜测。机场在1989年开工,原本预算是17亿,但在1995年完工时实际上花了48亿,远远超出预算,而且还是私人企业出资的,那么额外多出的31亿会用在什么地方呢,还有一点,还记得刚进入机场时在地上的纪念石板吗,那是机场的奠基石,上面写着‘newworldorderairportmission’,意思是‘新的世界秩序机场委员会’,世界上并不存在这个组织,而这个组织的标志是……共济会。”宁西泽的语气冷了下来。“共济会最早出现于18世纪的英国,至今已遍布全球,是一种准宗教的兄弟会,基本宗旨为倡导博爱和慈善,追求个人美德与完善社会。会员包括众多著名人士和政治家,申请者必须是有神论者,相信存在着一位神。而其反对者则认为共济会主要是富人和权贵的阴谋组织,其有着不为人知的统治世界的秘密计划,其中就包括新世界秩序。”宁西泽将本子塞入背包,“这些情报必须要汇报总部。美国不是我们的主场,在这里待太久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隐瞒了太多东西,而我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在我们的脚底下会有一座秘密基地吗?”诺音问。

“很有可能,还有……”宁西泽将诺音一把拉到身旁,微微低头。

诺音脸上浮起一片红晕,配合地闭上眼睛。

“你闭上眼干什么?”宁西泽不解。

诺音睁开眼,眨眨修长的睫毛,立即明白了,“讨厌,我还以为你开窍了。”

“我只是想说我们被跟踪了,”宁西泽皱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真是浪费感情……”诺音嘟囔。“跟踪我们的人在哪?”

“7点钟方向,有两个人,一个在座椅上看报,另一个跟我一样在看壁画。”宁西泽轻声说。“不要回头。去厕所,在那里解决他们。”

说完,他们转身就走,宁西泽有意无意地侧脸跟诺音说话,同时用余光打量尾随的两人。

“我觉得我们分开比较好,这样不容易引起误会。”洛曜尘站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你要去话我也一定要跟去。”迪瑞说。

“干嘛,我只是喝了太多可乐,去小便也不行吗?”

“这样做是为了你的安全,现在你的身份越狱的囚犯,随时都有可能受到袭击。”迪瑞叹气,“你以为我乐意跟着吗?显然我是无奈的。”

宁西泽转进厕所,门在背后闭合,他后背贴墙靠在门旁。

厕所门缓缓打开,宁西泽迈开半步,准备突袭,他在心里已经默默计算了一整套动作,在脑海的模拟中他可以在1.5秒内将对方制服。门外的人走了进来,与他只有一门之隔。宁西泽微蹲,飞快上前一步,一记上勾拳如灵蛇出洞般正奔那人的下颚。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洛曜尘只感到一阵厉风自下而上吹来,头发都飘了起来,像他这样反应迟钝的家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在零点几秒后失去自己的下巴。拳头擦着他的左脸掠过,就在快要击中他的瞬间宁西泽看清洛曜尘的脸,于是改变了轨迹。

“是你们?”宁西泽后退一步。

“是是是……我们。什么情况!”洛曜尘惊魂未定,虽然他还没明白具体状况,但他知道自己差点就在厕所门口嗝屁了,宁西泽那一拳的视觉效果太强了,洛曜尘在视线只能中看到一道残影,他觉得自己要是被正面击中的话应该可以飞起来,脑袋撞破楼层挂在上面。

大哥我没有暗恋你女朋友,用不着痛下杀手吧。洛曜尘心说。

“怎么了?”迪瑞从后面探出头来。

“糟糕!”宁西泽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慌张。

他冲出厕所,放眼整个大厅,跟踪他们的人已不知去向。显然刚刚发生的一切令他们察觉到自己暴露了,巨大的客流量为他们的撤退提供了掩护。

“我们被跟踪了,警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宁西泽回过头来,“你们为什么会来?”

“呃……我只是想上个厕所。”洛曜尘觉得在这么紧张的氛围中实在不该说这句话,可他又没有别的可说。

“你可真是会给我们添麻烦。”诺音从对面的女厕所出来。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洛曜尘茫然地看着他们。

“我们已经订了机票,警方一定会去咨询台查核我的航班,到时候他们会封锁整个a大厅,追查到我们是迟早的事。”宁西泽说。

“不必担心,你忘了我们还有杀手锏。”迪瑞拍拍洛曜尘的肩膀。

“是的。接下来就要靠你了,洛曜尘。”宁西泽看着他。

“我?靠我干什么啊?”洛曜尘指着自己,“你要让我跟那些警察们对打吗?抱歉,我可不像你们有着超能力。”

“你是黑客,你可以入侵机场系统改变我的登机名单,在每一个航班中添加我们的名字,这样可以混淆他们,拖延时间,而我们可以重新订购机票,改乘其他航班……这一点是超能力所做不到的。迪瑞,你的背包里有一台笔记本,给他。”宁西泽说。

“去b大厅需要乘坐地铁,每班地铁有五分钟的间隔,只要我们比警方快一班车就有机会在他们封锁整个机场之前登机。”迪瑞抽出笔记本电脑拍在洛曜尘手中。

洛曜尘低头看着镁铝合金外壳的笔记本电脑,银白色的iphone标志闪闪发光。这东西搁在手里沉甸甸的,让他突然觉得好累,累得想让这台电脑随着无力的手落在地上,精密的零件崩飞出来,散落一地,可是他又不敢松开,毕竟摔坏了人家的东西是不好的,而且还要赔钱……

“可是你们不知道,”洛曜尘将笔记本推回迪瑞手中,依旧低着头,“在我被逮捕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碰电脑了。”

迪瑞一愣,“为什么?”

“对自己没信心了吗?”宁西泽看出了他的心思。

洛曜尘挠挠头,没有回答。

“我们了解你们情况,其实有人委托你入侵五角大楼是一个早已布好的局……”宁西泽缓缓地说,“这也是他们没有直接封锁整个机场的原因。”

洛曜尘感觉脑袋里有个东西渐渐裂开了,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这里牵扯的东西太多了,等乘上地铁之后我会耐心为你解释,当然,只有离开这个地方你才能揭开帷幕看到真相。”宁西泽将笔记本再次递给他,“难道你想要放弃曾经钟爱的东西吗?如果是这样,我们完全没有理由继续保护你。”

“喂喂,这是霸王条款吗?”洛曜尘退后一步,笔记本落在了手中。

“迪瑞、诺音,我们走。”宁西泽说完转身就走。

迪瑞和诺音看了洛曜尘一眼,然后跟上去,三人的身影很快被人潮吞没了,只剩下洛曜尘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洛曜尘忽然有些暴躁,其实在这段逃亡的过程中他还是很开心,他觉得有人需要他,还有人没有抛弃他,可是现在那些人也要抛弃他了,因为没有黑客技术的他就是一根废柴。

没有人会去在意一根废柴,因为世界不需要废柴。

真该死,他说得很对不是吗,那是你唯一值得自豪的东西啊,你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会这么随随便便扔掉他吗,会将它置之不顾吗,那是你……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啊。他们就要走了……不要走,不要将我一个人丢下啊,就算你们不需要我,我也需要你们啊,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好不好,我的朋友原本就不多的。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看过的《超凡蜘蛛侠2》中的电光人杰米?福克斯,他是一个平凡的电线工人,他在过马路时被蜘蛛侠所救,蜘蛛侠告诉他“你不是个无名小卒,世界需要你,你是我的耳目”,于是他觉得自己终于被人在意了,那天是他的生日,他自己在家准备了生日蛋糕,他觉得蜘蛛侠会来的,会来庆祝他的生日,可是蜘蛛侠终究没有来,那个超级英雄每天都会救无数的人,凭什么要记住一个无名小卒,然后杰米?福克斯在一场意外中变成了电光人,他站在繁华的美国街头,所有的屏幕为他亮起,他想要所有人都关注他,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别人看到这部影片都会认为蜘蛛侠是正义的,电光人是邪恶的,可洛曜尘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福克斯很可怜。一个无人在意的可怜虫被打得那么惨,难道被世界抛弃的人就要受人唾弃吗。

他缓缓揭开笔记本电脑,抚摸着光滑的键盘,黝黑的屏幕上倒影着那张衰脸。他突然笑了起来,鬼知道他为什么要笑,而且他笑起来真的……像鬼一样狰狞!就好像在笑的人不是洛曜尘,而是另外一个人!

“这样真的好吗?如果他不来我们任务就失败了,毕竟他是我们花费了好大力气才救出来的。”诺音看着宁西泽,努力想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猜出他的意思。

“他会来的,因为他放不下那台笔记本电脑。”宁西泽递给她两张b大厅的机票。

“为什么这么肯定?”迪瑞问。

“他的眼神,”宁西泽顿了顿,“那双眼中分明写满了不甘心。还有一点我也不清楚,我总觉得他跟我们是同一类人。”

“他也是契约者?”诺音问。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种感觉很模糊,他只是……很像我们。”宁西泽努力想找个词语来形容。

诺音低头去看手中的两张机票,一张是自己的,另一张印着的名字是洛曜尘……

铁轨颤抖起来,两道耀眼的光束如同利剑般刺破隧道洞黑的帷幕,轰鸣声越来越近。地铁减速,滑入月台,一扇扇车窗飞快闪过,迎面而来的强风将诺音的长发吹得飞舞。她还在左顾右盼,没有在密集的人群中找到洛曜尘的身影,可是列车就要进站了,或许宁西泽猜错了,那个家伙真的不会再来了,或许他真的不想再碰电脑了,或许他只是想过平凡的生活。诺音还记得他在拒绝的那一刻的眼神,宁西泽只是看到了表面,其实在那双无神的眼睛深处,他是想要逃避的,他觉得那台电脑在手中犹如毒物。

她觉得有人在背后戳她。诺音回头,那张二不兮兮的脸映入眼中,他手里还捧着那台笔记本电脑。

“喂,还有没有我的机票?”他问。“我已经搞定了。”

宁西泽回头看着他,冰山般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洛曜尘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外面发呆。隧道中漆黑如夜,每隔两秒视线中就会闪过一盏红色的led灯。作为美国最大、世界第二大的机场,地铁设施是十分必要的,它的占地面积约137.27平方公里,相当于纽约曼哈顿岛的两倍,如果这是一座城市的话能容下百万人口。

宁西泽就坐在他对面,诺音倚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迪瑞刚刚换了件黑色西服,总算摆脱了跟洛曜尘挨在一起违和感,现在他正在品尝一块从thecheesecakefactory买来的招牌芝士蛋糕。

“你说我被捕是一个局?”洛曜尘忽然转过头来问。

他们所处的车厢位于地铁末端,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所以洛曜尘才敢问。

“是的。”宁西泽回应,“将你逮捕的根本目的其实是美国方面想要拉拢你,将你押入监狱是想要给你一个名义上的刑事犯罪,这就相当于握住你的把柄。我们调查了你被捕当夜所使用的电脑网络数据,数据显示在你入侵五角大楼的期间,有来自美国不同地区的ip试图寻找你所在的位置,由此可以证明我没有骗你,你受到的那封匿名信是美国为你准备的一个陷阱,而以罪犯的名义将你逮捕可以防止在中国境内造成不必要的争端。”

“听上去好像我很抢手欸。”洛曜尘吐槽。

“也可以这么认为。”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之前可不认识你们。”

“简单地说……出于利益方面的考虑,我们不能让美国得到你,你就像是强有力的武器,如果落在敌人手中,就会反过来威胁自己。听说过凯文?米特尼克吗?”宁西泽话锋一转。

“当然知道,公认的世界头号黑客嘛。”

“凯文?米特尼克出生于1964年美国洛杉矶,他在十五岁那年成功夺网(注:夺网指未经当事人同意,非法入侵电脑系统,进行滋扰、窃取资料或散播病毒的行为),入侵北美空中防护指挥系统,浏览美国指向前苏联及盟国民有核弹头数据资料,之后曾多次入侵美国太平洋电话公司、联邦调查局、国防部、摩托罗拉等网络。最后一次是联邦调查局收买其好友诱使他攻击网站以再次逮捕他。但他狱中仍然发话:‘无论怎么加密,我都能入侵奥巴马的黑莓手机’。”宁西泽说,“你不觉得他跟你的情况很相似吗,洛曜尘?连逮捕你的手段都如出一辙,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跟我一样倒霉?”洛曜尘接一句烂话。

“这不是关键,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宁西泽皱眉。

“这么认为不对吗?显然我和他的确很倒霉。”

“这……”宁西泽哑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他想说美国对于你的态度相当于当年凯文?米特尼克,”迪瑞放下刀叉,“或许你不知道,h.u.c论坛的成员们都称你为下一个米特尼克,这个消息显然对美国构成了威胁,他们可不想重现被世界头号黑客频繁入侵的状况,而且我们还知道,你曾入侵过我们的中央系统。你还记得在那次夺网中看到的数据吗?”

“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耗费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完成的夺网。你说的数据好像是一份名单。”

“是的,那是一份十分重要的名单,上面记录了中国境内所以契约者的详细信息,而现在这份名单在美国联邦调查局中。”宁西泽说,“委托你夺网的人是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员。不夸张地说,我们的中央电脑系统防御能力要比五角大楼的坚固得多,美国方面曾多次试图侵入都没有成功,可是它最终败在了你的手里。”

迪瑞拍拍洛曜尘的肩膀,“瞧瞧,你其实很厉害的,以你的技术攻破五角大楼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你会对自己没信心呢,你应该自豪才对。”

洛曜尘低着头,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站起来,“我上个厕所。”

他的确有点憋尿,因为在a大厅上厕所的时候差点被宁西泽当成跟踪者干掉,那一记风雷般的拳头擦身而过后就尿意全无了。但他他更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表情,原本他的脸上该是得意的笑容,可是他努力将自己的脸摆成跟宁西泽一样的面无表情,他很少流露出这种表情,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表情,因为他是屌丝,而往往屌丝在得意的时候会招来不屑或是白眼,他非常讨厌那种“切,有什么了不起的”的眼神,在高一的班级中他已经看够这种眼神,可是他又太怂了,怂得说不出“你他妈给老子摆出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这样的话,于是每次看到白眼或是不屑他都会立即收敛笑容或是找借口上厕所离得他们远远的,然后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暗暗地在心中发狠。

洛曜尘伫立在厕所的镜子前低着头,冷水哗哗地冲刷着他的双手,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如一尊雕塑,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来,镜子中的他得意的大笑起来。

“什么嘛,我其实很厉害的,”洛曜尘自言自语,笑声渐渐弱了下去,“可是你们不想看到怂包很厉害,因为怂包只要一直怂下去就好了,干嘛要好像彗星撞地球似的出现在眼前呢,这样很累的……”他又自嘲的苦笑起来。

门吱嘎一声开了,洛曜尘在镜子中看到进来的是一个男人,他穿着宽松的花纹t恤衫和休闲裤,戴着一副很潮的褐色大眼镜,要是再提着个游泳圈就是一副准备去夏威夷度假的派头。洛曜尘见有人进来立即收敛了笑容,刚刚他的表情太像被女朋友甩了然后准备要以泪洗面。

男人在他旁边吹着口哨洗手,没去看洛曜尘,旁若无人。洛曜尘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他看到,不然可就太丢脸了。

“刚刚被女朋友甩了吧。”男人突然说。水在他修长手指间流淌。

洛曜尘真想一头撞碎面前的镜子。“不是的,你想错了。”他尴尬地摆摆手。

“别在意,我也曾被女朋友甩过,那种感觉真是让人沮丧,好像丢掉了一切,可是想开了就好了,然后再去找一个更棒的妞。”男人渐渐地笑了。

美国人也有大叔之魂吗?前提是我得有个女朋友才能被她甩啊,真的被甩的话我可不会像你这样看得开,我可能会悲痛欲绝得想去跳楼吧。洛曜尘在心里嘟囔。

他觉得男人在无理取闹,转身去开厕所的门,因为背对着男人,所以他没有看到男人的手伸进了裤兜……洛曜尘拉门,却发现拉不动,接连扭动了几次门柄也无济于事,开始他怀疑是不是门坏了,刚要骂一声“该死”却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到一只粗壮的手按在的门板上,那只手上的力量是他这种体育考试常常不及格的家伙无法撼动的,那只手上的力道给他感觉就像是门的边缘被焊了起来。他狐疑地回头,骤然紧缩的瞳仁中倒映着一柄雪亮的匕首带起一道银光向自己刺来……

死在厕所里会很糗吧……洛曜尘脑子里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在匕首快要刺中他的咽喉的瞬间,他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那声音像是锯齿切割金属发出的,让他觉得耳膜快被刺穿了,紧接着匕首突然远离了他,好像那声尖锐的声音是驱鬼的咒语,将他从死神的手中夺了回来。余光中,一柄铮亮笔直的刀从背后刺穿了合金的厕所门,男人躲闪不及,刀锋的三寸刺入他的右肩,鲜红的血液顺着刀身上的血槽流淌下来,洛曜尘看的出来那是一柄唐刀,刀身折射的银光让他不寒而栗。

男人吃痛后退一步,用左手捂住伤口,洛曜尘后背贴在门上,冷汗瞬间爬满全身。

洛曜尘觉得今天发生的事都可以接受,可现在他还是有种想要大叫的冲动,他只是觉得那个样子一定像被流氓非礼的姑娘,所以才一直忍着。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叫出来,至少叫出来可以让门后的那群疯子听到,可是他刚一张口身后的门就开了,结果那声“救命啊”被这突如其来的推力给打断了,然后一只手抓住了他后衣领,把他整个人拎了出来。

洛曜尘一屁股坐到地上,看到的是那张依旧冷厉的像是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几十万的脸。宁西泽从门板中抽出那把唐刀,将刀锋上的血甩下来,他没去看洛曜尘捂着屁股痛得呲牙的样子,直视着厕所中的男人。

“你会杀了他吗?”洛曜尘问。

“不会,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我们是不会轻易杀人的。”宁西泽说。

“可是你在候机厅的时候差点杀了我欸。”

“那一拳并不能致命,最多会使你的下颚骨粉碎性骨折而已。”

什么叫而已!说得好像我应该感谢你用下颚骨骨折换来我的小命似的。洛曜尘心说。

“回到你的座位上,我很快会解决问题。”宁西泽冷冷地说。

他步入厕所,缓缓闭合的门斩断了洛曜尘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洛曜尘觉得他真是帅呆了,背影给人的感觉就像饰演终结者的施瓦辛格。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你难道想等着要杀你的人出来给你一刀吗?”诺音从座椅后探出头来,冲他招手,“你现在的样子像一条败狗,宁西泽可不希望自己救出人是一条败狗。”

洛曜尘愣了愣,“哦”了一声,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们不去帮他吗?”洛曜尘问。

“他是不会希望我们插手的,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要来一块蛋糕吗?”迪瑞说。

洛曜尘静默了许久,然后说:“好的。”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猜到我的意图的,我觉得我的伪装已经很到位了。”男人说。

“首先,我并不认为胸肌强壮得要把衬衫撑爆的男人会有去夏威夷度假的爱好,但这至少能说明你有可能是一名健身教练。”宁西泽说。

男人低头去看自己的胸肌,这确实有点太暴露。

“或许我该考虑伪装成女人。”男人苦笑。

“其次,你步伐稳健、挺胸抬头、目不斜视,这显然是受过多年军制训练而养成习惯,而且,你的食指关节内侧有明显的老茧,这是长年持枪的结果。”宁西泽说。

“你分析的很对,那么,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呢?”男人看着他。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但我也不能让你从这里离开。”

“所以……你要怎么做?看上去你的刀要比我的武器锋利的多,而受伤的我处于下风。”

“留在这里……”宁西泽缓缓地说。

“你的意思是让我投降吗?”男人轻笑。

“不,‘这里’指的是隧道中。”宁西泽的语气毫无温度。

宁西泽举刀,向左侧缓缓挥动,像是展开了扇面,最终在身前画出一个完整的圆。

“哐”地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钢铁剧烈摩擦般的尖锐声响。洛曜尘一下子噎住了,不停地捶着胸膛,显然他被那声巨响吓了一跳。

“这又是什么情况,他不是说不杀他吗,”洛曜尘看看诺音,又看看迪瑞,他们脸上也表现出吃惊的神色,“听这动静好像他在厕所里引爆里一颗炸弹。”

厕所门“吱嘎”一声开了,迪瑞、诺音、洛曜尘同时探头,他们看到宁西泽轻轻关门,还未闭合的缝隙中展露出夜一般的洞黑,好像门的另一侧通往另一个世界。

“你做了什么?”迪瑞问。

“你们想看?”宁西泽耸耸肩。

三人同时点头。

宁西泽推开门,一阵强风随即挤入车厢,将他的发丝吹的飞扬。门后是无尽的黑暗,不时有红色的亮光闪过——隧道暴露在视线中。厕所不见了,只留下门前的一小块平台,车厢外壳边缘有被切割过的痕迹,切面水平而光滑——地铁的车尾与车身分离,留在了隧道中。

“喂,做过头了吧。”迪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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