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量武严肃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喊拿下就拿下?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我们省委组织部会随便否定一个人?会随便给一个领导干部停职检查?再说,这只是停职检查并没有说撤职开除,或者送交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好了,你务必于明天上午十点前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说着,他就把电话机给挂了。
王翰思爱莫能助地看着黄专员。黄专员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一边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等黄专员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后,王翰思的嘴巴瘪了一下,好整以暇地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烟来,轻轻地捏起一根叼在嘴上,双手握着火柴盒,推开火柴匣子,抖了抖,抖出一根火柴,划燃。
火焰在香烟的端头燃烧着,被烟头劈成了两半,两朵小小的火花无声地跳跃。
王翰思猛地吸了一口,跳跃的火焰一下钻进了香烟中,洁白的烟纸迅速变成了黑se,再变成红se……不知道什么原因,王翰思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动作越来越大,肩头快速地耸动着,接着一声因烟而呛出来的惊天动地的巨大喷嚏声。这喷嚏声如此巨大,从他嘴里发出后传出好远,就如一声天空的霹雳声。
但这霹雳声中,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正在下楼梯的黄专员听到这声喷嚏声,身体再次趔趄了一下,脸se变得苍白起来。但他随即稳住了身子,然后加快了步伐。
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黄专员迅速拿起电话机:“请转省城省zheng fu大院十五号。”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听见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问道:“你找谁?”
“嫂子,你好。我是黄广国。请问吕书记在吗?”黄专员小心地问道,尽量收起了心里的愤怒,尽量使语气听起来显得柔和一些。
对方说道:“黄专员?你好。我家老吕有点事去了,好像谁找他下棋吧。你有什么事吗?要不你给我说说,等下我再转告他?”
黄广国的心直往冰窟里坠:草你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姓吕的如果不是连夜开会,这个时间怎么可能不在家准备睡觉?这是他几十年形成的老习惯。再说,他啥时候学会下棋了?……,这女人称呼我为黄专员,以前哪次不是牛皮哄哄地喊我小黄小黄,好像我的年纪比你这个后来嫁进来的女人还年轻多少岁似的。
但他不敢骂出来,而是说道:“哦,是这样啊。我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想向领导汇报一下。我今晚就赶到省城来,想当面找吕书记汇报工作。请你……”
对方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道:“黄专员,你是为你那个亲戚许县长的事吧?对了,老吕临走的时候交待我,如果你打电话过来,就告诉你,你还是少掺和这事为好。老吕说,你是zheng fu官员,是党的干部,不是哪一家的家主,也不是哪个人的护身符,各人该负责什么就负责什么。cao多了心不好。
还有,老吕说现在省里和你们地区都忙,明天考察组就不下去打扰你们了。老吕说请你转告你们地委的同志们安心工作,不要东想西想,谁干的好谁干的不好,组织上都有数。前段时间,你说你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下,组织上已经同意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喂!你在听吗?黄专员!黄广国!……”
黄广国的身体已经滑倒在地板上,脸上变得灰败,嘴里喃喃念道:“完了!完了!……”
不但他的那个亲戚——许县长——完了,连带他自己也完了: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组不来了,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升迁到此终止。而是从这个女人的话里听出,组织上要自己休息,也就是说自己要被上级闲置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黄广国空洞的眼睛看着雪白的墙壁,嘴巴微张着,久久不能合上。
如果姓许的不守口如瓶,如果不主动承担责任,黄广国自己的后半生很可能就要在监狱里面过了。
当黄广国差点成了痴呆患者的时候,地委书记王翰思已经脚步轻松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在这里已经有好几个中年男子都在坐立不安地等待他。
等他一进来,这些人如古代皇宫里的太监一般一下冲了过去,有的帮他脱外衣,有的帮他递拖鞋,有的甚至弯腰捡起他的鞋子往鞋架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