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和丰楼在每年的科举期间格外的贴心,对贫寒举子每日免费供应一餐中等伙食,还允许囊中羞涩的举子们并桌点菜,无疑解决了很多人的尴尬。更何况和丰楼的女东家芳名远播,很多怀揣汴梁梦之人自然格外的有期待。
久而久之,和丰楼有了大量的回头客,科考结束之后,高中之人一定会在和丰楼摆下谢师宴,并且为官之后成为和丰楼的常客,因为这里曾是他们梦开始的地方。
而即便是没有中举之人,也对和丰楼念念不忘,无论是经商来汴梁或者是再来汴梁游玩,和丰楼也是首选。
今年朝廷已经下了诏书,将去年权停的秋闱解试于三月间补办,紧接着相隔半月便是接踵而至的春闱,京西路参加解试的学子们已经有一部分提前来到贡院左近寻了馆舍住下,便于适应气候和环境,并及时得知礼部贡院发布的告示。
苏锦等人到了和丰楼的时候,虽然早已过了午饭时间,楼中却依旧有不少客人。
苏锦是第一次来京城的和丰楼,听晏碧云说过,晏家开设的第一家和丰楼便是这一家,也即是说这是和丰楼最老的一家,开了已经近五年时间。
一进和丰楼中,苏锦一下子便被桌上的小小的木牌给吸引住了,红宇宇的小木牌立在桌角,上面有烫金的字迹,凑近一上面写着:金榜题名、鱼跃龙门、蟾宫折桂、连中三元之类的祝愿科举高中的讨彩之词。
上首的柜台边上还立着数块一人高的漆牌,上面一二三四罗列着历年来在此处用餐然后高中的举子名讳官职,以及这些举子们留下的墨宝,勉励后进之语。
苏锦的目瞪口呆,晏碧云的小心思可真是细如发丝,谁不愿在这个福地吃顿饭来讨个口彩呢?难怪地点不算好,生意却兴隆的很。
苏锦本想问问柜上的老掌柜和丰楼的女东可在此处,但一想,此举过于唐突,也就作罢了。两人正欲询问赵方两人订的酒席在何处,却见楼梯上方赵德海探出头来招手道:“两位大人,快些上来,二楼雅座已经准备好了。”
一声‘大人’赢得楼下大堂中的学子们个个侧目,指指点点。
“年兄你瞧,那两位必是高中科举的学子回来捧场的,瞧那个小官儿,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可羡慕死人了。”
“兄弟啊,不是我说你,羡慕他人富贵作甚?你我二人今年不也要鱼跃龙门么?他们不过早走一步罢了,年纪轻又怎样?神童而泯然众人者多了去了。”
“对对,年兄说的是,瞧您坐的那个位置,那号牌正是连中三元的号牌,预示着今年的状元非莫属了。”
“哈哈哈,借你吉言,咱们彼此彼此,我中状元,你中探花,你我兄弟二人披红挂彩打马游街,该是何等的风光。”
“嘿嘿,最好是哪家富贵小姐待字闺中,咱们兄弟再做个东床快婿,那可就圆满啦。”
“不出兄弟你想的还真远,别怪愚兄没提醒你,摊上那够了那好事你也不成,你家中妻室该如何处置呢?”
“这个……总有办法的,到时候再说。”
“嘿嘿,你定是打着休妻再娶的鬼主意了,你若那样的话,你陈世美的名字可就要被人唾骂了。”
“呸呸,说这些作甚?不还没有那好事临头么?倒先弄了一头的晦气。”
“对对,愚兄多嘴了,来来,吃酒吃酒。”
“干了,苟富贵莫相忘!”
两名醉酒的读书人的话一字不落尽入苏锦耳中,苏锦微笑着想:这世道跟后世倒也差不多,读书当官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报效国家,而是为了个人的私利,人性古今相同,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学子名叫陈世美,听起来倒是蛮有些耳熟。
两人步上二楼,二楼隔成一个个的雅间,由于不是用餐时间,只有寥寥几间包间中有人。
赵德海引着苏锦等人来到靠近南头临街的包间里坐下,打开两侧的窗户,顿时将街上和远处的景物一览无余,微风轻抚之下,苏锦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仔细一想,才恍然惊醒,这位置正是自己第一次在庐州和丰楼吃饭时所坐的位置,就是在那次和丰楼吃饭的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到了晏碧云,还带回了柔娘和浣娘两个可人儿。
时光忽忽,眨眼间,自己已经来到这个时代近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