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一听,骤然眸光一亮,张太后历经三朝,别看与世无争,却有着极高的政治敏感和智慧,委托她的兄弟来办这件事实在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既不会让陛下猜忌她和杨廷和有什么瓜葛,同时又卖了人情,更重要的是,连带她两个兄弟也趁机卖了个好,这对于张太后来说可谓一箭双雕,她最担心的还是他的两个兄弟,怕就怕他们只知道胡闹,将来等自己不成了,最后闹了个家破人亡,现在至少留了个余地,至少徐家父子欠了他们一个情,而皇上也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张太后微微一笑,抿了口香茶,道:“事情就这么着吧,要抓紧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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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慈宁南宫里,嘉靖和王太后今日也是出奇的睡得迟,王太后显得颇为激动,听了嘉靖的一席话,她不由蹙眉道:“皇帝好打算,借故去试探张娘娘,正好看看这张娘娘到底有什么倚仗,这个女人聪明着呢,别看整日浑浑噩噩,一副不问外事的样子,以哀家来看,她这只是避嫌而已。”
王太后随后笑笑,又道:“倒是徐谦父子很会办事,这么说,哀家的寿宴能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了?这倒是要多谢他们,宫里呢,其实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赏赐,可是皇帝无论如何也该给他们一点好处,你方才去张太后那边想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张氏是聪明人,她会知道怎么做。”
嘉靖抿着唇道:“张太后毕竟对朕有恩,若不是她,朕也做不了这个皇帝,所以……”
王太后冷冷地道:“若是没有杨廷和,你又做得了这个皇帝?陛下既然念念不忘她的恩情,也该念念杨廷和的恩情才是。”
嘉靖的目光一冷,便再也没有说话了,随即呵呵一笑道:“眼下不说这个,看看再说吧。母后,儿臣告退了。”
王太后露出笑容,道:“是啊,天色不早了,你白日忙了一天,也该早些歇息,其实母后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咱们孤儿寡母在这京师,万事都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咱们根儿在安陆,京师的这些人没几个可信的,既不能信也不敢信,总要提防一手才好。”
嘉靖微微一笑,道:“儿臣知道的。”
王太后吁了口气,道:“其实母后也不是完全薄情寡义,只是有时候必须为你多打算打算,就如红秀,哀家没有女儿,这个小丫头,哀家就很喜欢,她没有这么多心机嘛,虽是张娘娘的女儿,哀家一样喜欢她,罢了,不多说了,你回去早些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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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宁侯张府,如今有个姐姐在宫中做昭圣太后,张家这三朝以来极尽恩宠,寿宁侯张鹤龄一向是个不安分的角色,这京师里狗屁倒灶的事儿,十之八九都有的他的份,这位张大爷今日却有点复杂了。
坐在张鹤龄下头的,乃是他的嫡亲兄弟张延龄,张延龄年纪不小,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虽然比张鹤龄小个四五岁,可是比起擅长保养的张鹤龄却更显老一些。
张延龄显得很激动地道:“这姓徐的,咱们的欣若哪里不如他?论家世,他家现在虽是捞了个名门世家之后,可比得上我们张家吗?阿姐看他有些才气,才有了将欣若嫁给他的念头,他倒是好,竟是不识抬举,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绝了这门亲,是可忍孰不可忍。依着我以前的性子,早就打上了门去,只是现在年纪大了,没了这个心,现在倒好,阿姐也真是的,咱们热脸贴了冷屁股,她还让咱们卖徐家的好,这事儿传出去,怕要以为咱们张家怕了他们。兄长,这事定是阿姐糊涂了,咱们不如寻个由头进宫,当面去问问阿姐。”
张鹤龄冷冷一笑,道:“问也没用,阿姐的性子,你会不知道?她打定的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不过我就是不明白,姓徐的有什么好,以至于阿姐待他到这个份上?”
张延龄一拍大腿,唉声叹气地道:“大哥什么时候也这般瞻前顾后了?咱们张家这么多年还曾怕过谁?大哥……”
张延龄苦笑道:“现在不比从前了,我问你,从前的时候,每年宫中给咱们张家的赏赐是多少?今年呢?咱们能有今日,其一靠的是阿姐,其二靠的是皇帝,阿姐这么做定是有她的深意,再者说了,脸面值几个钱,咱们姓张的什么时候要过脸来?这件事就这么着了,你去请几个平日的好兄弟来商量,务必把这件事办得漂亮吧。咱们张家欺负人没二话,可是既然给人抬轿子,那也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