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瑜莞尔一笑“这些话,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大人既然这样说夫若是不多活几年,也对不住大人,只不过……”他沉默了一下:“家里的几个子侄都不争气,大人如今又是高升,将来必定权倾天下,还望大人看在老夫薄面,给予一些照拂。
老夫在浙江,自然是坐享其成,可是大人放心,浙江的新政固若金汤,谁给新政使绊子,就是要老夫的命,要刘家的命,刘家虽然平时的祖训都是读书,可是拼起命来,却也不是闹着玩的。”
刘瑜的话一语双关,显然他已经意识到,新来的总督大人绝不会是简单人物,所以这一次,赶着来给徐谦表个态,希望徐谦安心,当然,也希望徐谦还记得刘家,像徐谦这样的大树,不抱实在可惜。
徐谦不由失笑起来,道:“拼命的事,自然有人去做,倒是劳动不得伯爷。”
说罢和众人说了一会儿话,道:“时候不早了,诸位再不放本官走,本官难道要在这船里过夜?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心意,徐某拜领,还是请回吧。”
赵明笑起来,长身而起,道:“大人下了逐客令,咱们也就不敢再留大人了,大人,后会有期。”
所有人一起起身,相互行礼,赵明领着众人下了船,岸上的官吏士商人等依旧不肯散去,看着徐谦的船慢慢的离开了码头,逆水而行。
徐谦则是坐在船舱里,没有去看岸上的人,并非是因为他的心冷酷无情,只是他知道,任何时候,自己都必须保持着理智。
“大人······”周泰走进来,道:“问明了船夫,后日才可以到镇江,到了镇江,我们可以先在镇江府歇一歇,只是这两日,却是要辛苦大人在船中休息。”
徐谦哑然失笑道:“这个无妨,本官又不是瓷瓶,没有这么娇贵。”
四月初九。
这一日既非什么吉日,也不是他们节庆,只是朝廷里头,却出现了一个古怪的气象,上到刑部尚书张子麟,下到许多的御使言官还有各部的给事中居然纷纷都告了假,有的称病,有的是说家中有事,总而言之,大爷我不当值了。
其实许多人都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告假,不过都是心照不宣,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无论平时再怎么争怎么闹,这个时候却不能撕破脸。
内阁这里,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杨廷和想不到,告假的人居然这么多,京师里的各衙门,上到六部下到顺天府,告假的官员有超过了两百多人。
这些人当然不是真正的家里有事或是生病,其实人家只是给所有人都留一点颜面罢了。今日,是徐谦抵京的日子,徐谦在前日已经乘船抵达了北通州,早已命人快马传报而来,说是今日午时时分能到,于是乎,便有人光明正大的告假了。
这一次和上一次徐谦抵京不同,上一次的时候,纵然是有王学的官员,可是这些人却都是遮着掩着,生怕被人察觉,可是随着新政和王学的影响越来越大,在京师,王学已经不再是落水狗,这些人也一个个撕下了自己的面具,再不顾忌什么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现在,许多人对内阁的大臣们已经越来越失去了畏惧之心,也说明了徐谦的影响力逐步在扩大,此时的徐谦,已经自成一派,有了和内阁叫板的资本,手掌户部,背靠直浙三省,又有亲军厂卫作为外援,短短几年之间,徐谦的实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这个变化细润无声,可是豁然回首之时,杨廷和已经发现,徐谦这棵新树,居然也有了盘根的趋势。
“时局……已经彻底不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