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会待在原地,依旧还是那个乡下来的小姑娘?”宋如我有些心酸,可是更多的是平静。
李木白握住她的手不愿意松开:“小我,我错过一次,你就离开我五年了。我不想再错过了。”
深夜的病房,光打在白‘色’的墙壁之上竟然有些刺眼。宋如我眼神重新回到李木白的脸上,这张脸曾经无数此出现在半夜惊醒的各种梦中。
少年时期的李木白,骄傲恣意的他脸上总是带着笑,裂开嘴的时候白牙整齐而漂亮,他总是喜欢搂着宋如我的肩膀,带她去这里去那里。宋如我也无比确信,那个时候的李木白是真心喜欢她的。
所以一旦结局惨烈,总会鲜血淋漓。
宋如我口气有些淡:“木白,我在国外的这些年你找过我么?”
“我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你找过我的,可是大概是我躲得太好,你一直没找到。然后到了后来,两年、三年、五年,你已经失去信心了。”
宋如我笑笑:“可是,李木白,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么?”
“我在英国,身上只有两千块人民币。刚刚生完小孩,连月子都不敢坐就要去中餐馆打工洗碗,因为我下个月的房租还没有头绪。伦敦的物价你知道,我一天洗上万只碗碟,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
夜里是那样安静,病房里又那样安静,只剩下宋如我平静到有些可怕的话语。
“我跟一大群人合租,一套九十平的房子,一共住了十个人,其中一间房间还住了一家人,大概不是做正经职业,总是早上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我每次睡觉,都要把‘门’抵着,即便这样我也还是睡不好。”
“小我……”李木白脸‘色’有些发白,他眼眶霎时红了。
“后来终于考上了奖学金,但是大概是东方人的体质原因,没好好坐月子,落下了不少‘毛’病。刚刚生活好一点,我就生病了。我当时真的一点钱都没有,买不起‘药’,还是一起打工的‘女’孩子们凑起来给我的。”
“李木白,我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那一英镑一英镑的分量。”
宋如我依旧笑笑:“我到现在,一到冬天,双‘腿’就会冷得没有知觉。”
“国外是什么样子的呢?”宋如我脸‘色’黯了黯:“只要你努力,就不会被饿死。我甚至还谈了恋爱。”
李木白有些不敢置信,瞬间就摇了摇头。
“是真的,我说过,我总要生活下去的。”宋如我又笑:“他叫纪凡,是个很好的男孩子,我们在大学里遇到的。他……很像当初的你,笑起来总感觉伦敦的天都好了起来。”
“小我……”李木白似乎极为难受:“你……”他一直知道他伤害过一颗最为鲜活的心,他将宋如我捧到她面前的真心与爱恋放在云端,然后自由落体,摔得四分五裂。
“后来我们分手,他恼怒我并不爱他。”宋如我想起纪凡,嘴角的笑便淡了。
她终于轻轻地说:“后来,纪凡死了。”
“对不起,小我。”李木白捧住宋如我的脸,四目相对:“小我,我该死,我不该奢求你的原谅,对不起。”
宋如我只是笑笑,然后将李木白的手放了下去,她双眼忽然间盯着病房外面,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语气低低地说:“木白,时至今日,我跟你说这一些,我要的不是你的歉意,我要的是你的明白。”
“我要你明白,我那么艰难的日子没有你都过来了,到现在有你或者没有你,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宋如我有些疲累地说道:“这些年,我也总算明白一个道理,爱情是奢侈品,而我只是普通人,没有也不会死的。”
“你走吧,你和傅雨才新婚燕尔,不要对不起人家。”
“小我,”李木白苦笑一番:“在你跟我说了这些之后,我如果再放你走,我是不是一个‘混’蛋?”
宋如我没有说话,却已经是不想再谈的模样,她靠在了枕头上,闭目养神的样子。
李木白感觉前所未有的挫败,宋如我回到了布桑,却反而离他更远了。病房里重新回复平静,就像刚才那些压抑和难受的事实都像是过眼云烟一样说说就过去了。可是李木白再也无法释怀,他无比痛恨自己,他失去了最好的小媳‘妇’、土包子、他的宋如我。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李木白扯了一丝比哭还难堪的笑。
躺在‘床’上的宋如我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眼角慢慢溢出了眼泪。一颗一颗滚到了枕头里。这些过往其实是她鲜血淋漓后结成的疤痕,如今又重新翻出来了一把。
到了后半夜,她终于慢慢睡了过去,可是她睡眠在伦敦已经养成习惯,她睡得很浅。睡梦中,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其实盛从肃接到她的电话之后,盛泉还是将她的行踪以别扭的口‘吻’告诉他了。他知道她出了车祸,开了车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