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最近国会和国民对南洋不断后撤不太满意。果夫说,民主党趁上海开代表大会的机会,大肆反驳用空间换时间的决定,认为对日本退缩就是拿千万南洋同胞的安危做赌注,还说......应维持原先政策,帮助英法稳固凡尔赛体系,主动出击打败日本维持南洋现状,结盟英法以保护我国的利益。”
离开国防部已经是深夜,但工作却没停止。张孝准拉着蒋作宾去英国大使馆,邱文彬连夜坐飞机前往广州会合张自忠的十一军准备启程去西婆罗洲,陈绍宽不放心南面所以和他同机出发。秦章书与方维等陆军面临着从南洋到西北的几千公里战场,所以继续留在国防部商讨新军筹建工作,连总统军事顾问蒋方震都去新疆,详细了解西北的备战情况。
为继续商量对策,宋子清和岳鹏在结束后就与杨秋同车返回市区。但想起撤侨的事情,上车后宋子清还是没忍住,说出了最近国内对不断撤侨的不满。听完这些杨秋心里一叹,以前借欧战大捞特捞,两败日本,抢劫俄国、收复西北失地......等等,从踏足国际政治舞台后,民气和人心都被一场场胜利吊了起来。所以在很多人眼中,就应该狠狠地打击日本扩张的势头,却不明白即将面对的是一场怎么样的战争。
“他们不明白这场仗不是短时间内打完的。”岳鹏像个顽固不化的老兵,对宋子清这番话不以为然:“这是世界大战!不打到山穷水尽谁敢说赢?日本有他的弱点。距离我们近,物资匮乏,后勤补给差,但也有自己的优势。顽固,倔强和悍不畏死的精神,都值得重视,何况就算我也不会先啃硬骨头。南洋资源丰沛,只要能稳住两三年就能弥补缺憾,掉过头来对付我们。所以现在的日本就是洪水!只能疏不能堵,谁堵就冲垮谁,现在冲上去。只能逼日本与我们拼命,就算能赢损失也会很大。美国好不容易撤出菲律宾,要是我们立即与日本死拼,恐怕赢了也没法遏制他们返回。
南洋地域广袤。日本陆军之前又被压制的太厉害导致实力不足,南下后那么多城市海港需要守,三五十万精锐投进去恐怕连个水花都漂不起来。我要是永田铁山就干脆放弃些利益,等苏军南下后引诱其通过伊朗北方铁路进军印度,会师穆盟控制区。因为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苏联,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靠苏军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在朝鲜和东南对我国实施夹击。现在出手,只能是帮英法堵抢眼,打完了也捞不到好处。南边拼完了,西北怎么办?”
“你我知道。但国会和老百姓不知道。他们认为我们不该后撤,还说我们丧失了带领国家前进动力。长此以往,我担心汪兆铭和民主党会拿这事来反对我们。”身为国防部长,宋子清已经不是纯粹的军人,更多从政治上考虑问题。但从不参与政治。只管军事的岳鹏对这些麻烦视而不见,说道:“宪法不是规定,战争状态下总统可以实施全国紧急法案吗?大不了提前实施,将国会的权利收回来。专心打这场仗。”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宪法规定国家紧急法案必须在国土遭袭击时才能实施,南洋现在还不是我们的国土,可套用的只有军事动员法案,紧急法案的条件还不成熟。”宋子清解释着两种战争特设法案的不同点,眼角始终在看杨秋,似乎想听听他的想法。
“急什么,这不是有苏联吗?”
“可是......。”
杨秋仿佛没听到两人的讨论,沉声问道:“知道带头的是谁吗?”
“广东议员宋子文、何仁秋、福建议员陈兆琪、香港议员黄家安、山西议员孔祥熙,都是民主党近些年的风云人物,家世不错又都很会钻营,与居正等几位民主党遗老交好,汪兆铭和章士钊等人也都很看重他们,还时常来往各国使馆和外宾社交场所。也都靠工商起家,为民主党在各地的竞选提供了不少捐赠,所以在党内有很好的人缘。”
“宋子文、孔祥熙、居正、还有章士钊......。”杨秋眯着眼睛默默念叨。一连串熟悉的名字勾起了记忆深处的回忆,既有前世的,也有回来后遇到的人,只是随着他的身份和地位越来越高,与这些人的纠葛越来越少,所以才渐渐淡忘。此时从宋子清口中突然说出,竟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宋子清看着默不作声的杨秋,有些后悔说这些。别看这些年杨秋很少插手党派间的角逐,大部分党内事务都交给陈果夫,但真被激怒的话恐怕谁也没法善终。何况现在又是战争时期,只要动动嘴皮就能将宋子文等人铲除掉,但这样一来也势必破坏他自己定下的两党竞争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