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交给那小子派来的人,好生的带回去。”
领了命,正欲离去,却又闻耳边道,“内侍省当中可有办事周到之人?”
愣了片刻,王继恩俯首道,“回官家,临华宫的殿头洪筹倒是挺机灵的。”
“临华宫?”
赵光义显然没有想到会听到这句话来,稍后对着王继恩笑骂道,“你这老死皮,倒是会卖乖,还不快滚!”
被一眼看出心中的盘算,王继恩顿时口中喊着告饶之声,继而躬着身子往殿外退去。待走到廊檐之外,寒风刺骨袭来,他倒是不觉得冷,将左右跟着的青衣内侍摆手退去,满是欢喜的看了看南边的天空,笑着低语道,“咱家这是得了巧还是卖了乖?”
说完,便甩着袖子往一边走去,留下那几个青衣宦官不知所措的对视了几眼,继而又是大步的向前追去。
汴梁城外,白雪皑皑,郭淮看了看身后的张谦和李至,说道了两句,跃身上马再回首一望冰雪霜染的古城,眼中终究有着一丝的失落。
一旁,萧慕春不由得叹了口气,唯有那祝力倒是有些欢喜,汴梁繁华,几日来虽为曾看够,但也算是见识了,最为让他高兴的是随雪而来,又乘雪而去,风雪之中,飞骑而行,这是何等的痛快。
“郭大哥,一路小心,见到延昭和今夕,待我和元沛兄道声好。”
张谦比数月前清瘦了几分,京中为官,也将他娘亲给接了过来,本该意气风发之时,却是越发的低沉了。
若不是那双眸子仍是明亮如初,郭淮定会觉得他受了沉重的打击。
“是啊,郭大哥,你可要转告延昭兄,就说李元沛对他甚是挂念,若有机会,还是早早的回汴梁来,也省的在闽地吃着苦头。”
对着二人抱了抱拳,郭淮扬起了手中的马鞭,马蹄疾行,随风踏雪而去。
风雪漫天,城东一家茶肆中,温仲舒与韩国华盘膝而坐,身前,杯盏烟雾迷眼,二人皆不做声。
杯盏一旁,摆着两张宣纸,字迹挺瘦秀润,早已很是熟悉,瘦筋藏锋之中,却是一首曾经熟读的前朝离赠之作。
‘小来落托复迍邅,一辱君知二十年,舍去形骸容傲慢,引随兄弟共团圆。羁游不定同云聚,薄宦相萦若网牵。他日吴公如记问,愿将黄绶比青毡。’
这其中含义,怎能不知?
想着过往的种种,再看眼下兮兮之景,温仲舒唯有一声叹息,而韩国华,也是沉声不语,自满自饮起温润的茶水来。
砖瓦之上,冰雪层层,巷子里略微普通的院子前,一身穿褐色袄子的小厮很是歉意的笑着道,“我家公子身子染了风寒,这两日怕是不能到王爷府中搂说道了,还望侍卫大哥能担待些,与王爷好生的美言几句。”
即使如此,对方也只能嘱咐了几句,带着随行的几人往回走去,见打发了来人,那小厮忙关上木门,往屋中走去。
“他们走了?”
内堂,向敏中轻声的问着,白皙的脸上带着丝红润,似乎比往日里的脸色都要好上几分。
“按照公子你的吩咐,王府的侍卫并无责难,已经领入离去了。”
挥手退去了那小厮,向敏中深吸了口气,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的一张纸上抚摸着,稍后,闭目不语,或许是在感受那蝇头小字中的遒劲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