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发的浓厚,紫宸殿内,赵光义独自一人立在地势图前,一遍又一遍的想着心里已定下的发兵之计,许久,手放在了‘上京’处,渐渐的握紧成了拳头,似乎要将地势图中的‘上京’二字给抓入手中。
目光变得狂热起来,嘴角边一丝自信的笑意浮现,低声喃喃自语道,“终究,还是朕攻下了你。”
“官家。”
一声轻唤从殿外传来,不多时,王继恩弯着身子,往殿中走来,“回官家,小人刚才去打听了,王爷和诸位大人都径直的回府了,倒是杨璟……”
眉头皱起,一丝戾气在赵光义脸上闪过,甩着衣袖,转过身子冷声问道,“杨璟他做了何事?”
似乎感觉到这话语中的寒意,王继恩的头埋的更低,身子微微哆嗦,“杨璟在在出宫的途中被夏雨给唤住了,应该是去了临华宫。”..
“临华宫?”
王继恩只听得官家低声念叨了一句,先前那骇人之气便荡然无存,稍后耳边的声音也温和了不少,“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给元佐送些参茶过去。”
“小人领旨。”
王继恩退去之后,赵光义走到高台之上,从书案上拿起厚厚的一叠密信,翻开之后,无一不有‘杨璟’二字。
将手指在一句‘杨璟授课太子殿下,言多奇怪,但却又深藏世人难明之大道理’上划过,那张整日里阴沉的脸多了些温暖之意。
稍后,闭上眼靠在龙椅之上,双手揉着额头,想要将连日来的疲倦和烦躁给消去,在这寂静的夜里,好好的歇息片刻。
灯火无声催脂尽,风鸣更显殿中幽,许久,赵光义猛然睁开眼,双目精光闪过,脸上有着一丝的潮红,多年夙愿即将实现,纵使觉得有些困倦,眼睛有些乏累,可是一想到他领着大宋的将士马踏契丹,心中便满是波涛汹涌,没有丝毫的睡意。
“既然孤夜难免,不如去见见老朋友。”
或许是心情很好,赵光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一摆衣袖,负手在身后,脚步轻快的往着殿外走去。
挥手退去了要跟随的王继恩,赵光义一路独行,又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福宁殿,在寝殿内踱步来回走了几次,竟取下那床头的金斧舞了起来。
斧影生风,撩动了灯火,也撩动了赵光义心中的那丝豪情,许久,有些气喘的他停了下来,将金斧丢在一边,靠在床榻旁,放声的笑了出来,“看到了么?朕克下来晋阳,如今,我又要发兵契丹,想来不久之后便能收北地于囊内,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朕‘竖子不足与谋’?”
说完,又是仰首大笑,脸上满是欢畅之色,恍如压在心中多年的阴霾一扫而空,待笑累了,这才起身,脚在金斧上踢了踢,最终还是将它挂回了原位。
将床榻上雕刻的龙头转过,龙床移动,那条隐秘的通道又露了出来,赵光义嘴角一丝笑意生出,似乎有些亟不可待,三步并两步的走了下去。
到了这不常来的密室,一股酸腐陈旧的味道扑来,顿时让他眉头一皱,挥手退去那看守密室的两个黑衣人,赵光义走到铁门前,脸上带着欢喜的笑意。
“哗啦……”
铁链的声音打破了密室中的静谧,一个苍老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又来了?这似乎有些不像你往日所为。”
“哦?是么?”
“他在的时候,每个月都会来一次,而自从你取而代之后,大抵也就是每年来一次,说些取笑的话语,前一阵子,你便来过了。”
闻言,赵光义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呵呵,你不说,朕倒是忘了。”
“听你这话语,似乎有着欢喜的事情,上次你醉醺醺前来的时候,不还是满嘴的抱怨,难不成北边的事情平息了?”
“快了,朕要御驾亲征,将契丹人一举歼灭,以除后患。”
话语落下,密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赵光义踮起脚尖,想从铁门上的小窗口中看清里面那人是何种表情,可终究只是看到一片的黑暗,不禁觉得有些失望,但转瞬间想起他往昔指挥千军万马不可一世,却依旧败在了北地,此刻,脸上的表情应该很精彩才是,这般去想,赵光义心情又愉悦了起来。
“没想到,你这竖子也敢亲自披甲上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