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初升,片片金色微醺摇曳,洒落在汴梁城的每个角落,柔软的春风拂动着屋前院内的花草,撩起阵阵的幽香。
街道上,人影憧憧,出早市的商贩已经挑出担子,开始为一日的生计的忙活起来,叫卖声不绝于耳,很是热情的与过往行人兜售着糕点饼酥之类的吃食。
福安街,‘陈记德’作为汴梁有名的吃食铺子,开门迎客本在辰时之后,可是陈掌柜却在半年前改了时辰,卯时还未到,便早早的起来张罗着。
此刻,他正板着脸呵斥小厮清扫着店铺,或许是太过的着急,养尊处优多年的他竟跑到后堂,将今日的刚出锅的糕点给端了出来。
稍后,找来个朱红印杜鹃俏立大红牡丹的食盒,仔细的擦拭干净后,很是小心的将雕做梅花吐蕊的莲蓉糕放了进去。
待做完这些,陈掌柜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却看到袖口上沾着一片白色,当即对着身旁的伙计瞪了瞪眼,一边怪罪他没有出声提醒,一边接过对方递来的汗巾,胡乱的在脸上擦着。
“东家,来了。”
这时,守在屋外的老仆急急忙忙的进屋说道着,听得这句话,陈掌柜忙将汗巾丢在了一旁,手在玉簪子束着的发髻上扶了扶,并整了整身上的墨绿提花长袍,确信易容整洁,这才慌忙的往外走去。
“陈掌柜,今日可是出了什么好吃的?”
脚步还未跨出门槛,陈掌柜耳边便传来温和中略带稚嫩的声音,抬首望去,正是他所等之人。
今日,来人长发束髻,穿着玄色彩绣蝶纹织金锦长袍,腰间挂着翡翠环,剑眉星目,面色如玉,倒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只是他的眉宇间与往日一般挂着淡淡的忧愁,似憔悴也似悲凄,让人看在心里好生的怜惜。
暗自叹了口气,陈掌柜弯身行了一礼,稍后转首指向不远处桌上放着的食盒,“都准备好了,还请公子过目。”
少年走上,身后跟着的青衣人打开了食盒,随之白雾和香气也飘散了开来。
“看起来不错,而且还热的很。”
听得少年道了这么一句,那陈掌柜忙走上前低声道,“昨日公子派人来说莲蓉糕凉了,所以小人在食盒下面加了个隔层,里面放了些沸水,这样即便公子路途遥远,糕点也不会很快凉了。”
说着,陈掌柜抬首看了看少年,见到他眼中的赞赏之声,吞了吞吐沫,指着那精致的莲蓉糕又继续道,“公子,这次小人在糕点里加了些香料和果酥,较之前更软,更香,也多了果味星河血最新章节。”
“善,甚好。”
少年赞了句,稍后道了声辛苦,便让随从给了银钱,提着食盒往着街边马车走去。
而陈掌柜则是战战兢兢的立在店铺外,直到马车走进了拐弯处,见不到了踪影才松了口气。
下意识的用衣袖在额头上擦了擦,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又一次不自觉的生出了汗珠。
“太子殿下温文尔雅,实乃是我大宋之幸……”
对着长街,陈掌柜轻声喃语,在汴梁城混迹多年,东宫之主他见过数次,虽然每次都是得福匆匆一瞥,但模样还是记了下来。
这半年来,赵元佐每日清晨都来‘陈记德’买些糕点,起初,可是把他吓坏了,后来时日久了,陈掌柜也就约莫着估算到了时辰,遂向来是过了辰时开门的‘陈记德’改成了卯时迎客。
“唉,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等好福气,竟然让太子殿下这般的痴心。”
祥云雕花的马车在小巷口停了下来,赵元佐下了马车,接过食盒,白皙的手放在食盒外,感觉到阵阵的暖意,这才舒了口气。
“夏雨,你在这候着,若是累了,便去对街的茶楼坐坐。”
说完,赵元佐便提着食盒往巷子深处走去,驾车的青衣内侍夏雨手攥紧缰绳,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满是惊恐与感恩。
这半年来,太子殿下变得许多,别人可能发现不了,但他这贴身内侍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与以前的不同之处。
谦和有礼,待人极为的温善,哪怕下人仆役,也是关怀备至。
品性好像与小杨大人越发的相近了。
想到这,夏雨不由得叹了口气,眉头皱在一起,额前浮现出深深的皱纹,攥着缰绳的手握的更紧了,短短的指甲陷入到肉中,却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