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多识广的刘老头一听就明白了,这个办法好啊!不仅省时省力,并且生石灰遇水同样滚烫,怎么自己就没想起来呢!也难怪皇帝对他颇为看重,这份机智若是放在当年军中,绝对算是诸葛亮一级的人物,可惜这小子晚生了几年没赶上随王伴驾,话又说回来,如果他当年真的在军中效力,此刻恐怕至少也要封侯,说不准太子见了还要称呼一声相父!咱不管刘老头是不是三国看太多了,反正他家大业大找点生石灰还不容易,于是趁着日本人还没来,就赶紧加派人手施行。还别说这真的吓到了日本人。
虽然请贴上说是私人宴请,但是来过中国一次的藤原知道这里的习惯,有时候就是这种酒桌上才能谈出点实质问题,所以他并没有简单的当此是接风宴,随行的也不可能是平三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商人,事实上这次虽然还是他为正使,但是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侍从都是一些大名暗中派遣来的,目的除了采购军火之外,还有暗中接洽看看能否支持他们推翻德川家,尤其是以萨摩藩最为上心,他们想知道中原的新帝王对他们霸占琉球有什么反应。一大帮子日本人浩浩荡荡的开进大栅栏,虽然有外交部派出的侍卫开道,但是京城百姓还是对此指指点点,有些老家在南方的人还想起了长辈提起过的倭乱。只是后来新朝成立,不知是谁翻出了旧案,证明了倭寇虽然可恶,但是那些趁乱乒百姓的士绅更可恶。但倭寇的名字还是能引发无限联想,好在现如今的中华朝以武立国,连鞑子看见王师都要绕着走更何况小小倭寇,所以民众自然而然的就将日本使节看成是来遣使称臣的,为此还有不少说书人编排着段子说书。
等到了地方,虽然已经被紫禁城震慑过一回,但毕竟那是中原帝王的皇宫,规模大一些、装饰豪华一些、佣人多一些、看上去吓人一些……也算是比较正常的。别说是皇宫,就是前门楼子(正阳门)的巍峨造型都能让他们心生敬畏,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中一百多年后来朝见乾隆的英国人也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这里是马可波罗笔下的伟大国度。但是这回只是被一个官员请吃饭,去一个非官方的酒楼而已,可一看见那俗气十足的三层高楼,这几个日本人还是能有多震惊就有多震惊,这楼阁加上那鎏金的北来顺三个大字,若是放在日本除了大名的居住的城堡之外,就没有比他更气派的。
在主人的引导下穿房过屋,看见了后院那个曲径通幽烟雾缭绕的翠竹轩之后,这几个日本人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变得有些麻木了,竹子虽然还有些焦黄,看上去有点名不副实。可这犹如腾云驾雾的幽静小阁太合这些喜欢精致的日本人胃口了,甚至有不少饱学的日本人在踏进这里的一刹那,就觉得日本国内那些缩龙成寸所谓的雅致简直滑稽可笑,来中原短短的几天,他们见识了太多恢弘大气的建筑,别说是庞大的北京城和紫禁城,就是位置紧要的天津卫占地面积都比他们最大的城堡大上好几圈,(看地图,现在的市中心海河边东西南北四条马路组成的方格,就是过去的天津城墙,后来被八国联军拆了,成为中国第一个拆除城墙的城市……)但是中原地大物博,东西做大一点也是很正常的,日本物资匮乏,凡事要节省一些也是应该的。可见识了这翠竹轩之后,他们才明白,不是中国人不懂得雅致,而是人家雅起来自己根本够不着边。不说这水汽蒸腾的院子,也不提勾心斗角的瓦片房屋,就说这室内装饰,名家字画也不提,仅仅是几十颗巨烛照耀的恍如白昼,金漆描绘的硬木屏风,还有那些身高超过他们一头,穿着绫罗的侍女都让这些人自惭形秽。再看人家奉茶的器具,日本茶道之中,也有品鉴茶具这一项,可这些人再一看面前这玲珑剔透的青花釉里红盖碗,那种煌煌天朝的雍容气度与淡泊致远的意境竟然完美的统一在一起,这种深邃的境界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恐怕是穷极一生也想象不出来的。想日本也学了中国快一千年,到现在还是没能有丝毫的进步,难道说日本就永远都被这个庞大的邻居压制吗?看到这些哪怕是最狂傲的日本武士也有些自惭形秽。
看出了日本人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意思,姜田在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不过面子上还是需要谦虚一下:“今日是本官私人设宴,大家不要拘束尽可畅饮。”
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就算是不会说汉语,至少也是饱读诗书,论起理学比姜田这个秀才还要精通,看中文典籍更是不在话下。可是一进屋那些一看就功力深厚的字画着实吸引眼球,尤其是一副徐谓的草书,竟然有日本人看出其中的刀法奥妙!先不说这些土包子如何看着赝品大惊小怪的,就说藤原都有些吃不准将提案的用意了,他知道姜大人可算是中原最了解日本的官员,同时他也暗中打听过,别说是他和皇帝的师兄弟关系,也不提他现在是外交部副部长的职务,就说此人在艺术上的造诣也是难能可贵,更加让人惊叹的则是在新学上泰山北斗的地位,这样一个人摆出这样的排场给自己这边看,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用意?再看自己这边,虽然已经被震撼的有点束手束脚,可一端起茶杯喝上一口,愣是有几个人完全不顾礼仪的傻愣在那里。他藤原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想当初来到中原之后仅仅是买些中等的茶叶就已经让人回味无穷,看今天的意思这茶绝对是上品,茶色和日本的抹茶虽然同样碧绿,可是这种绿色却清澈见底,喝到口中没有丝毫苦涩且回味无穷,若是形容起来就犹如一股清泉直冲脑际,整个人都觉得清明透亮,哪怕是品茶的行家藤原,都对此讶异不已。
在赵老板那里学了些品茶皮毛的姜田也喝了一口,虽然感叹刘老头不惜血本,但是他也知道春茶还未上市,这些肯定是去年存货,与当年明前新茶相比还是有点差距的,可用来欺负这些没见识的日本人却有点浪费:“诸位难得来我中土,在下身为外交部的副部长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所以若是有什么想玩的想看的,大可和我直言,咱们也算是友邦近邻了,今日略备薄酒……”
一大套寒暄的说辞下来,听得懂的自然点头称是,没听懂的在翻译之下也都略微弯腰的报以微笑,没人想在这种场合下露怯,甭管日本国内对长幼尊卑有什么规矩,汉人说得好入乡随俗嘛,今日的所见所闻他日回到国内之后,绝对算得上是超越一般人的见识,哪怕吹牛都能趾高气扬的。至于所谓略备薄酒,他们也明白人家的薄酒和自己的标准相去甚远。而藤原就只有苦笑的份,这姜田给他的第一个下马威绝对是威力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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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可能,凌晨再更一节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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