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急不过,眼见那人走得近了,又不敢张口去喊,生怕惹恼了他要做出伤及性命之举
她在帐内,人若处在外面必是看不见她的,她屏了呼吸往枕下一摸,正好有睡前取下的发簪忘放到梳妆台了,她心里一喜,牢牢将簪子窝在手中打算着,若那人掀开账来,她便狠狠往他眼窝刺去,教他领教下滋味
正忐忑着,那人却转过身去,似在腰间做着解衣带的动作,她气急得恼火,再顾不得掀账便要从背后去施一番颜色,他却霍地打燃了火石,转面的瞬间低声叫道,“阿若?”
他声音轻得很,夏若差点就叫出声来,一瞬间还以为是林嗣墨来了,待透着火光去看时,一双浅金色的眸瞳眨也不眨地盯过来,却发觉,并不是放在心尖上那人,而是林显季
她将被子往身上一罩,“殿下怎么来了?”
他走近了几步,“因想着你,你又一直不与我书信,我问你父亲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趁着京中无事便来了,”他极尽温柔地一笑,却瘆得夏若身上寒意津津,“你却还未睡呢”
“殿下也委实荒唐了些,”她别过眼,声音有丝紧张,“现下已是深夜,于情于理出现在此处未免不太好,还请您……”
他却突兀走近来掀开了帐帘,见她衣物齐整身上还覆了层厚厚的被子,错愕之余倒起了几丝玩味在眼中,“怕什么,左右不过六七日了,还做什么如此害羞”
夏若见他说着便坐到了床边上,一颗心猛烈又急促地跳起来,恍然间手使劲一捏,触感坚硬且锋利,顿时便有些放心,她从被里抽出手来,将明晃晃的银簪子微笑着晃了晃,“殿下觉得凭这件物事,虽不至于伤人,拿来刺自己倒应该也错不了手罢?”
林显季僵了僵,忙从床上坐起干笑道,“不过吓吓你,快将簪子放下别伤着了,”他将火石什么的一一又装进了腰间绸带里,“明日下午我便走,就不与你父亲见面了,明日瞅准了空再来瞧你”
夏若张口就欲说你不必来了,却怕他不依不饶,只得低低嗯了声
他又回转身来笑,“倒像你多不愿意似的,阿若,你还是如以往一般不待见我么?”
这话有些哀怨意味在里头,夏若也不好直说,“殿下觉得,我缘何要待见于您?”
“我为你使尽了许多心机手段,你却那这句话来敷衍我?”
“殿下的心机手段使得太多,却不单是为了我罢?”她抬眸直视于他,“殿下得到想要的东西便可知足了,何必强求那些虚的,待见与不待见,不都是一个结果么?”
他似乎隐隐涩笑了声,意味不明道,“你既然不觉得我的手段有多明显,那你便等着罢,到时候……”他透出惯有的些许阴狠,“阿若,你到时候可莫要后悔着来怪我”
她有些发慌,也还是强忍着,“你准备做什么?!”
“放了饵,撒了网,便只等猎物钻进来了,”他笑得森然,“就看我这赌注是否下得准”
“你,”她气得有些抖,声音都尖锐了许多,“你拿谁来当赌注?!”
“自然是你了,”他低眸笑得妖冶,“不知顾府这金丝笼够不够显眼,你这饵料,倒是极鲜美的”
“你要我怎样我都依你的做了!你还要来害谁!?”
“远远不够呢,”他的声音像浮至极远的天际,虚无缥缈,“这些年我总在想,要是我得到的多些,再多些,我就不会总只能看别人快乐幸福了”
“你生来便享尽了荣华得尽了富贵,难道还不够么?”她只怕他真的要去害人,痛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说要与我成亲,几日之后我便进你王府,还有什么好去羡慕别人的?你拥有的还不够么?”
“是!不够!”他咬牙眼神狠毒至极,“林嗣墨不过是从小长在民间的人,却为何在林嗣言死后明明该我风光的时候袭了熙王的位子?!他何以如此顺遂!”
夏若冷冷一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你以为他如你们所见那般风光,便是一切都是唾手得来的么?”他自小便以两处身份在民间与朝中算尽心力,又如何是你区区只知享乐之人能体会的?
他自顾自隐隐一笑,“我下手也不知轻重,端看他的造化了”
夏若还欲叫住他,他却大力推开门走了
夜风一时间呼啸着灌进来,似刀割近了心里阵阵抽疼,她茫然拥着被衾坐了片刻,又缓缓起身去关了门,躺倒在床上睁了眼,睡不着,也不知要想些什么
似乎转眼一个翻身的功夫,便至东方日升之时,夏若随着进来的侍婢洗漱,阿力正兴冲冲跑进来,“阿姊,殿下正在前厅里与顾大人叙话呢,我看殿下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英武似神仙下凡,倒真配得上阿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