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虚一愣,急忙神识放出去,然后徐徐收回,疑惑地望着玄机子。
玄机子放声笑道,“悟虚道友,这下该相信了吧。佟某就知道,道友初见此道观,一定以为此乃高明幻术。如今,道友打了打了,神识也探查了,定然明白,这便是一处真正的道观。正是佟某费了好大功夫,破开了禁制,方才得到的。”
悟虚合掌道,“不是悟虚信不过道友。只是,这囚魔峰,乃是魔道修士聚集之地,怎么会有如此一处?纵然是有入了魔道的道门修士,但此道观外面透着精巧雅致,内里清幽脱俗,不沾一丝魔气。”
玄机子复又笑道,“想不到大师佛门高僧,堪破色相,却也有此误会。也罢,玄机子想请教,何为魔?”
悟虚闻听此言,也哈哈大笑,“惭愧惭愧,悟虚着相,倒是让玄机道友见笑了。”
何为魔?在佛门而言,与佛对立者,则是魔。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魔与佛不过一念之间,不过一体两面。
何为魔?容貌丑陋,看上去凶神恶煞,便是魔?道貌岸然,看上去温润如玉,恭谦礼让,便不是魔?
这些道理,修到真人层级的玄机子和悟虚岂会不懂?是以,玄机子如是问,悟虚便只得如是自嘲。
玄机子却无意与悟虚打机锋,参话头,见悟虚认输,便不纠缠,直接了当地说道,“离此慈云观,不远处,有一禁制。据贫道多次观察试探,后面多半隐藏着一座寺庙。若是你我联手,当可破开禁制,一探究竟。”
“哦?”悟虚来了兴趣。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悟虚便随着玄机子,飞到那处禁制之地。
魔云翻滚,黑色的藤条若隐若现。玄机子将手中拂尘甩出,那些黑色藤条如水蛇般缩了回去,露出一块布满暗苔的青石。
悟虚抬手,一只金色巨掌显现,按在那青石之上,将暗苔抹去。青石凹凸不平,却是显露出一副佛陀讲经说法的石刻。掌心金光放出,那副石刻随即隐去,整块青石变作黑色,仿佛绝缘体一般,悟虚大日如来金刚掌打出的道道金光,纷纷弹射回来。
旁边玄机子似乎早有所料,见状,便左手两指,射出一道魔光。那青石却又有一道佛陀的黑色虚影浮现。玄机子那道魔光,打在佛陀虚影之上,便见得那道佛陀虚影黑得更深了几分。但也仅仅如此,再无任何动静。
玄机子见状,便低声说道,“先前,我以魔道功法,攻击此禁制,便是如此。本以为,大师你施展佛门功法之时,我再出手,一佛一魔,怎么的,也要破开。却不想,还是如此。”似乎在解释,又似乎在叹息。
悟虚也不言语,上前细细观摩那佛陀讲经说法的石刻。佛陀讲经说法,佛门许多经书中都说到过。最著名的一次,怕是妙法莲华经所描绘的。世尊,放大光明,演大法螺,无数婆娑世界,无数佛国净土,无数佛祖菩萨,尽皆谛听。
此石刻上,佛陀居中,头顶放大光明,无数邪魔外道,环绕在四面八方,但个个都双手合十,注视着佛陀。倒是有点类似。
悟虚想了片刻,对着玄机子说道,“待会道友,将魔光打在石刻之上那些邪魔外道的地方。”
玄机子,顿时神情一振,笑道,“妙!”
悟虚微微吸了口气,双手举在胸前,照着石刻中,佛陀双手姿势,结了个手印,朝着石刻中那佛陀之像,缓缓印去。那石刻中的佛陀,头顶顿时升起一圈光环,放射出道道光华。
玄机子,见状,再不迟疑,低低一声咤喝,幻现出无数魔影,个个双手合十,朝着石刻中佛陀之像四周按去。
一阵莫名的梵唱,在虚空中,在无边魔气中响起,虽无处不在,却细若蚁鸣。一会儿,那青石随即消失不见,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深不见底,如通幽冥。
悟虚与玄机子对视一眼,随即毅然飞了进去。
外面那青石复又出现,暗苔复又生长密布,黝黑的藤条又伸了出来。
二人却是不知道这外面的变化,只是睁大眼睛,盯着前方,尽皆张口结舌。因为,前方有一座衰败不堪的庙宇,庙宇外有一对男女正在那杂草丛中,抱作一团,行那苟且之事。里面,阴风阵阵,倒不似寺庙,倒似魔窟。
正所谓
拂尘轻扬慈云开,随坐清幽烟霞来。
品茶论道何为魔,阴风瑟瑟山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