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祝华容听了她的回答,心里面滋味却极其复杂,不知到底是甘心还是不甘心,半晌,方才又问道:“那谋略课上的那些呢?”
谋略课上的东西并无证据,就算是思路相同,也构不成和诗歌一样的抄袭罪名。
程婧快速思考完毕,摇了摇头,“学生自幼爱读书,虽不求甚解,但大致轮廓,却还是知道的。”
祝华容拉着程阮的手略微紧了一下。
她身体向着程婧这边倾了倾,有些不死心,“那你——应该自己也会作诗罢?”
程婧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只是很糟糕。”
如果不能,就把以前记得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部拿来拼凑,虽有牵强附会之嫌,但总好过被说成是一无是处。
才女之名太重要了,尤其是后期,她能顺利参与政事,除了裴审言的帮助,还因为她是祝华容的弟子,曾得祝华容亲口赞叹。文人重师承,有了祝华容的名字,她才能稳立士林。
祝华容拧了拧眉头,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考校她。
她看了看立在旁边的程阮,“你有无什么好的题目,想一个出来,你们三人都来作一个,我来看看你们的功底。”
程阮默然了一会儿,道:“先前听哥哥说起来近来士子们非常欢喜玩次韵诗的游戏,不妨就以次韵来吧。——只是当玩,夫子便不要太苛刻了,——好不好?”
她抬起头来,眼睛黑亮的看着祝华容。
祝华容点了头。
她指向程荑,“程四姑娘,你先随意起一首诗吧。”
程荑抿唇略作思考,便自顾挥笔写下,然后呈给祝华容,祝华容展开念道: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分明!”
她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程荑,然后转向程婧,“你可有了文思?”
程婧并未回话。
她不通音韵,这种次韵为诗于她来说,简直难于登天。
程阮看似轻巧,却给了她一个大难题。
她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等待程阮开口。
她就不信了,如果她是穿来的,程阮也是穿来的,难道她就会玩古人的这些东西了?
到时候做不出来,祝华容恐怕会再发怒一次,到时候,自己再开口,自然事半功倍。
她这样想着,唇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不多时,她果然听到祝华容问想程阮,“程阮,你呢?”
程阮掰着手指头算音部,拧着眉头想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念道:
“桃花人面各相红,不及天然玉作容。唔……唔……”
有些后继无力。
程婧唇角勾出讽刺的一笑。不过就是化用“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句子,不过尔尔罢了。
她一心欢喜地等到程阮接不出来下两句而被祝华容训,却不想不过程阮“唔”了好久,突然双手一拍,乐呵道:
“哈,想到了!——总向风尘尘莫染,轻轻笼月倚墙东。”
一字一顿,竟然完结。
程婧猛然抬了眼。
却正对上祝华容的眸子,她的唇角向两边牵扯开来,笑得一点也不自然。
程婧抿了抿唇,“夫子——”
“依然想不到怎么作,是么?”
她扶着程阮的手站起身,走到程婧面前立定,眸子定定地看向她,“我一直道程家世代立于士林,家中诸姝该当博学多才,却谁知偏是我错了,还竟是错的最离谱的一次。——二姑娘,士林诸子都崇尚存十而言一,二姑娘这般行径,只怕会为诸子所不忍。”
程婧抿了唇。
祝华容作为女子中的大儒,本身的教养让她说不出来市井中人的言语,但尽管如此,桑槐之意却依然明显。她指责程婧分明只有半灌水,却还是要叮叮咚咚的响,仿佛自己很圆满似的,却到底假的就是假的,配不得真正的程家女的称号。
而她这样说,也同时表示,她对程婧的态度已经有了巨大反转,程婧想以祝华容的名字打出去自己的名声,恐怕也不再容易了。
祝华容说完这话,似乎有些疲惫,她带着一丝叹息说道:“今日便到这里了,都散了吧。”
而后擦着程婧身侧,拂袖而去。
程婧咬着唇,唇上泛出白色来。
她抬起头,看向一脸无辜的程阮,眼睛里面划过一丝狠绝。
程阮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肩。
“二……二姐姐……”
她却再不看她,转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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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用到的诗:白居易《长恨歌》,苏轼《东栏梨花》,黄庭坚《次韵梨花》
再ps:大家在书评区留个爪嘛。。。。不然行南都不知道写的肿么样。。。有点小焦虑qaq。。。。。。拜托拜托啦。。。么么哒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