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铭笑了笑。“我先前已经同母亲说过了,程家现今在西唐有了这样的底子,也算是足够了,真要再继续传承下去——何况我现今还年轻——恐怕陛下和诸臣工都放心不下。那倒不如等这边事了,等陛下能够真正执政了,我同含之一道去归隐罢了。”
程阮闻言笑道:“哥哥和嫂嫂伉俪情深,真是让人羡慕。——阿九先前也同我说过要归隐的话,先前放权也是因着这样的考虑,我们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母亲肯答应么?”
“母亲先前倒是不答应的,后面父亲劝了劝她。——何况经历了战乱之后,还有什么看不明白呢?你看看宋家的那两个孩子,先前就算是宋骆身子不好,但好歹都是父慈子孝和和美美的一家,何至于闹到如今这样分崩离析的地步?说到底,命里的有无,又有谁说得清呢?”
程阮笑道:“正是这个理儿,命里的有无,谁说得清呢?哥哥你也不要太过在意了,保不准什么时候便有了呢。”
程铭笑道:“你呀,不必拐着弯儿的来安慰我。我也不是那么个纠结的人。含之跟了我,说到底还是委屈她了。也是北夷的分别不明显,否则依照三国来看,她是皇家的女子,算起来,还是我高攀了。何况我现今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再有个孩子,又有什么时间来照顾他,顾料了他,又有什么时间同含之共鼓琴瑟?反倒不如没有呢。”
程阮笑道:“哥哥能想明白就好。”
这是这个时候,谢云璋回来了。程阮见了,起身道:“你回来得正好,正有事同你讲。”
谢云璋道:“是因着公孙贺泽的事情?”
“他果真去了兵部了?那边讨论出来了个章程没有?”
谢云璋摇了摇头,“并没有。宋荻虽说出了些变故,但打仗的本能还是一样的强悍,很难找到破绽。”
程阮见他们聊得甚好,挥了挥手,将周围的奴仆都遣散下去,自同谢云璋颔了颔首,兀自回了屋子。
程铭同谢云璋谈到天色将暗,方才回了屋子,正见程阮挑着灯芯,将烛光拨亮。
她侧着脸,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半张脸,同细长如玉的柔软脖颈。
他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她,轻轻地唤:“阮阮。”
程阮回过头来,笑,“可是谈完了?最后可定了章程?”
谢云璋点了点头,“想了几个地方,只是具体的,还需要明日拿去并不议论。——今日倒是说起来走子午谷,惜乎被公孙贺泽认作太险,怎么也不肯。”
程阮闻言,不免皱了眉头,“公孙贺泽虽也在朝中待了这许久了,但到底是个文人出生,对行军打仗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清楚,这样说法,恐怕不能服众罢?——哥哥今日又是怎么说的?”
谢云璋道:“明瑾也说走子午谷的路子可行,虽则有些险,但到底能够出人不易。可是兵部哪里有人肯去?只好明日再看。——只是明瑾也说了,不管怎么走,后备方面他会跟陛下商量好,不会让公孙贺泽出来坏事。”
“那便好了。只好内里不乱,怎么都是有补救的余地的。”她想转过身来,却被谢云璋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只好仰起头来,笑着问他,“你今儿奔波了那么久,又同陛下并着哥哥说了那么久的事情,可累了?哥哥一贯是要回去陪嫂嫂吃饭的,想必你还没用饭,我唤襄雪来,让她送些东西上来罢?”
却只撞进谢云璋的眼睛里,然后便见着他距离越发近了些。
程阮只好闭了眼,只有唇角向上翘着,浅浅的弧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