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想过召兰清灵一起治疗公主,可公主却说:“没有了清若,看见,看不见,对我来说并无差别。索性,便让我瞎了,黑暗中,我能更清楚记起他的样子。”
我想,公主的光明,只为兰清若。
元光二十三年,陛下正式册封小郡主兰解语为长公主,继承帝位。
这是朔越未来的第五任女皇,她,是公主与相爷唯一的孩子,身有天澈、朔越两国血脉。
公主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下令遣散宫婢,只带了我与几名侍卫,独自搬到凉州城的别院,烟波宫。
凉州城是朔越边界,仅一条柳河,便是天澈边界的紫薇镇。
我问公主,为什么不住在紫薇镇——
她那时已经完全失明,依靠在烟波宫后花园假山亭上,遥望对岸郁郁葱葱的紫薇山,淡淡回道:“我这副模样,必然要令他担心难过,我不愿,不愿他再为我付出半点,哪怕他去了,我也不愿他有丝毫难过。”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空洞的眼眸,有悲伤流过。
元光二十四年,初夏。
那一日,烟波宫中的墨兰盛开,翠竹摇曳。
公主站在兰竹之中,看着对岸的紫薇山,不言不语,整整一天。
到了晚上,偶尔暖风,吹动了竹海兰岸,公主召来我,笑着同我说了许多的话。
她说——
这些年来,我只有三次真正开怀。
一次,是我见到他——你道,那年风华正茂,我在御道上初见他时,惊为天人,心动,情动,不可收拾。
二次,是我与他成亲——他为我,断了手筋脚筋,白了一头青丝,纠纠缠缠,磕磕绊绊,我与他,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三次,便是现在——这么多年,我不去见他,他也未曾出现在我梦中,非我不念他,而是思念成狂,再无幻想。他必是等我许久,久到我忘记了时光,抛弃了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