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可以掩藏住一些东西,可同样的,黑夜也最容易暴露一些东西的存在。比如说,那隐藏在一层黑纱后面炙热而直接的眼神?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我明明不想杀你的。”
等同于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道理,其实看起来最安全的时候也是正是危机四伏的时候。然而度过危机的关键、不是地点的优势,而是人的心理。因为安全容易使人放松警惕,一旦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松懈,对于一个置身于麻烦之中的人而言,很大的可能会演变成一个将会致命的失误。
这么浅显的道理,身为一个曾经的死士,她,还是没有明白吗?
真不知道是他的幸事,还是那个人的不幸呢?
想到这,锦衣少年的唇畔处撤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转身径直走到了一旁的矮凳上坐下,自顾斟茶品茗地道:
“去跟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丝一毫的反应都皆无遗落的汇报上来。”
“是。”
随着他话音一落,屋子中便传来了一声声响,也不见身影,随后便有静默无声。
暗卫死士、自然是怎么掩藏的深怎么来,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在别人面前多多的暴露呢?不知道他为她精心排练的这一系列的好戏,等到传回他那位好皇弟的耳中,又能给他带来多少的欢喜呢?
想到这,少年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许多。暮然回首,锦衣少年看了看依旧昏睡着的洛云衣后,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忍不住低声叹息道:
“的确是个美人,只可惜偏偏入了不该入的人眼,卷进这一场血雨腥风的乱涡。乱世倾城、英雄染血。这倾城之姿已然在我的手中,我的皇弟啊,不知你这英雄之血何时才会淌尽呢?”
话语间,少年的眸子越发的明亮了起来。
他感觉到那股来自于他灵魂深处的悸动。对于权利是地位的渴望,终于激发了他的那颗苍白无力的心脏。也唯有在这时,他才能够感觉的,他是真正存在于这一个世间的人。
当在他之前的岁月里,失去了亲情、失去了母爱、失去了快乐、终日生活在母亲的责骂与数不尽肮脏的勾心斗角之中时,他早已经没有天真的资格,只能步步算计、小心经营,方才能有如今这般的生活。
他是皇子又如何?他是皇子中最为尊贵的嫡子又如何?
他有一个近乎如天真、偏执成狂的母后,他有一个心比天高、妄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母族,他有一个仅仅是需要他来到这个世间罢了,却从未对他有过一丁点关爱之意的父皇,他还有一个拥有着他所从未拥有过一切的皇弟。
他,只不过是个连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比不上的可怜人而已。
望着杯中渐冷的茶水。锦衣少年唇边的笑意越发明艳了起来,像是一朵嗜血而妖艳的花,隐隐中又悄然的流露出一股悲凉的意味。恍然道:
“我为什么也要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