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一灯如豆,照亮了不大的一空间。对这两个大金主,水军是十分上心的,菜油灯没给,味大,直接上了蜡烛。回到游船的巩凡拉好自己的睡袋,却睡不着,一直怔怔望着那星星之火发呆。
原本因为顺利安顿下来的好心情现在是一滴没剩了。和几个水军聊天中,巩凡终于弄清了最急着知道的年代和时间。可是结果那样的糟,巩凡宁愿自己没问过,当只驼鸟都好。
115年啊,要命的年代。换算了好几遍,下来仍是这个结果,巩凡历史学得也就一般,但这个年代那个华夏人能去忘怀?
靖康。千年之耻的靖康,让文明中华千载之后犹有余痛的靖康!
满腔慷慨,激昂而高唱的一曲满江红,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岳爷爷,坐井观天的两个赵家活宝,呼啸而下的女真蛮骑——这个时代最强的武力,没有之一。
野蛮,百战不殆,如日中升的势头让他们对一切无所畏惧,挟着铁与火,把灭绝与死亡带到大宋,把繁华几乎变成了一片白地!
从冰天雪地里锻炼出的强健体魄,加上从有着镔铁之国称呼的辽国掠夺到了足够的钢铁,一个个铁甲从头包到了脚,铁浮屠也似的压迫——这一切组成的压力让人几欲崩溃。
没退路了。黯淡的烛光照不亮人的脸,黑暗中光灭不一,只能看到巩凡一双眸子闪闪发亮。“老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把我们送到这个年代,用人肉当作军粮的混账时代!大宋朝,其实今年就已经完了,只是到了明年,才会被金人把他们的根也挖出来!”
短短一年再多一些时间,巩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作些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改变一些历史的过去。可是不管怎么,回到这里,那么就一定得振作,那怕只是用来自救都好!
钱!从没有哪一刻,巩凡觉得自己这样需要钱。想作事,没钱不行,半步走不通。而想作大事,要大量的钱,超大量的钱。
开始还觉得从水下捞起的是一笔大财,现在看来,竟是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这个年代,谁有钱?官府?屁用不。后面的历史巩凡不熟悉,但好像南宋之后,没听过有什么了不起的政绩,这个时代的官府相信最拿手的本事就是欺压百姓。
军队?那是吃钱的怪兽,什么样的铁山,银山,粮山全是骨头都不吐,能不打交道,是绝对不能去打交道的。那么,反过来,山贼?或者盗贼?摇摇头,也不够份量。这种人财是有,可是有滔天的财富,那就可笑了。
去除这些不可行的,剩下也就只有商人。这是广州,巩凡记得这里有宋代最大的码头,最热闹的交易,也有着最多的海商。想想南宋之后丢了那么多的国土,要不是海运大大的发展,这个南宋还想维持个一百多年的时间?只须十年,光是几百万张嘴,吃都吃垮了。
那么,最近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商人,而且必须成为一个豪商,只有这样,才会有一微的机会,对这个社会,对这个时代作出一微不足道的改变。
“巩,你也睡不着么?”翻来覆去了好久的黑人同样的思绪重重,从出事那天算起,已经近一周过去,按也是不短的一段时间了,但远远不够让人能平心静气接受这个事实的。
“我听到你讨过水兵的话,一吧,什么情况。你明白,我对这个国家历史一也不了解,帮我讲一下,再下一步应该作些什么。咦,不对。你有心事,怎么了?”
巩凡脸上神色实在怪异,又似惋惜,又似愤怒,又似悲悯,变幻不定。
“泰迪,我的国家快要灭亡了。……”
科普挺难的,尤其是对一个对中华一无所知的来,光那些无论如何也弄不懂的,层出不穷的年号就足以让他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