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香梅心里有数,也不便说出口。多日不见她三姐姐,没想到和她印象中的那个三姐姐已经大不一样了。
平安走了一天,冯老娘就担心了一天。心想要是半路上出个事那可不妙。一面担心儿子,一面又嗔怪素芳这丫头不体贴人,竟胡闹。
日暮时分,平安总算是回来了。拖着一条伤腿,一身的疲倦,汗倒是湿透了衣背。他回到了家里,一言未发,就走进他的小屋里,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想缓口气。
香梅和她母亲面面相觑,香梅说:“娘,要是哥哥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决定的话,你千万不能怪他。”
冯老娘怎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颤巍巍的说道:“我晓得的。”
炉子上熬煮着平安的药,汩汩的冒着热气,药味在屋子里弥散开来。冯老娘待得那药熬得差不多了,便用旁边的布巾包着把手,将药倒入了旁边的一个缺了口的碗里。
冯老娘端着药来到平安面前,缓缓说道:“把药喝了吧,晚饭想吃什么,要不我给下面条吧。”
平安说:“随便什么都行。”
冯老娘把药碗放下后就去擀面。
“娘,哥哥他怎样?”
“肯定是累了,让他好生休息吧。也不知伤口要不要紧。”
等到做好了面条,冯老娘依旧先盛了一碗闲端给了儿子。
平安几下子就吃光了。冯老娘看得出来,平安很饿。
“你见着你大舅舅他们没有?”
“见着了,大舅舅他还好。”
冯老娘点头说:“我本来说今天顺道去拜访他的,只是临时也准备不出什么见面礼来,还得现置办去。你大舅舅他什么没说吗?”
平安想到他见到大舅舅,大舅舅打量他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屑和不满。这些话他都未曾和母亲提过半句,怕母亲听着不高兴。
“大舅舅他什么也没说。”
“哦,那就好。等你的腿好全了。我们娘俩再真是登门去拜访,到时候礼也要备足了。我们家虽然穷,可也不能失了礼数对不对?”
平安自然知道母亲说的备足了礼去登门拜访是什么意思,他沉默了一阵,看了看母亲脸上的神情,眼睑垂了下来,声音显得异常的温和平静,又带着些许的歉意和自悔。只听得他郑重其事的说道:“娘,我暂时还不想成亲。素芳妹妹她……”平安不想去贬低谁,说谁的坏话,又听得他话锋一转:“素芳妹妹她人很好,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冯老娘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平安走后的这一整天里,她心中也反复想过,仔仔细细的掂量过,她知道儿子一直都很被动,不大满意,儿子肯主动表态,她倒觉得释然了:“没事的,这事我会和你大舅舅、大舅妈说去。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平安见母亲如此体谅自己,这样肯为自己着想,倒有些后悔:“娘,是我不好,这么大年纪了还让您替我操心。”
冯老娘笑说:“我为儿女操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愿意,我又不为逼迫着你做什么,就这么办吧。你安心养着身体,隔壁的宋娘子还等着帮她盖房子呢。”
平安望着慈爱的母亲,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