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小青便把诸事都忘在了脑后,每日只趁着那富家子张玉堂独处的时候偷偷与他相见,两人日日相会,言语中,只觉得世间再无第二个人能如对方一般美好可爱,心心相许,海誓山盟。小青素来视礼法如无物,张玉堂也并非什么讲规矩的老学究,两人自觉相知相爱,誓言相许终身,便春风几度。哪知有一日张玉堂突然病倒,脸色青黑,神志不清,眼看着呼吸一日一日变得微弱,请了许多大夫,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拱了拱手,让张家准备后事便叹息着走了。
张家父母只有张玉堂一个儿子,这下便如同天塌了也似。张母当时便晕了过去,救醒后便嚎啕大哭,张父虽然没有如此忘形,却也是老泪纵横。但隐身守护在张玉堂身边的小青哪里甘心这样的结果,只道庸医误人,施法叫那几个胡说八道的大夫狠狠吃了些苦头,正准备来向微生茉求助,却见一个小厮忽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喊道:“老爷老爷!门外有个老和尚,自称能救少爷!”
张家父母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闻言大喜,连连唤道:“作死的奴才!还不快请大师进来为我儿看病!”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迎出门去。
刚要离开的小青闻言便留下来,作为妖怪,她对和尚这种存在自然厌恶的很。心道:“若那和尚能治好张公子也罢。若是个趁机诈骗钱财的,我必不轻饶了他!”
没多久,小青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来者走路并不如一般人那样或轻快或虚浮或沉稳,而是带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一座巨大的山峰似慢实快的逼近,又好像是暮鼓晨钟阵阵轰鸣。小青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胸闷欲呕,不由大惊:“这厮好高深的修为!”她举步想要逃走,扭头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张玉堂,却又放不下心,一时左右为难。
那人并没有推门进来,停在院中道:“阿弥陀佛!张施主,贫僧在街上便见到此间宅院妖气弥漫,阴风阵阵,而这间屋子妖气黑沉如雾,定是那妖孽在此间作祟,才使得令公子元阳丧失,命不久矣。”
“妖孽?!”众人大惊。
张玉堂的书童忽然道:“怪不得我曾见到少爷一个人在房里,却好像跟什么人说话一般。”其余下人也议论纷纷,这个说也曾听到少爷房里传出女子的说笑声;那个说少爷最近神情恍惚,时不时的莫名微笑;又有人说怪不得这段时间少爷不许人值夜,总是把他们打发出去独处。说来说去,好似人人都知道张玉堂房里早就有个吸人元阳的妖精一般。
张家父母听得又惊又怒,深恨这些下人不早早禀报,却对和尚的话再无半点怀疑,连忙伏地哭道:“求大师慈悲,除了那妖孽,救救我儿性命!”
那和尚又吟了一声佛号,道:“施主不必如此,贫僧既然在此,自当竭力除妖,救治令公子。”
话说小青早在和尚说了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想要逃走,却被一道佛光穿过门窗缚住,被逼现了身形,喊叫不出也动弹不得。但那和尚说到要除妖时,不知怎地佛光松动了一瞬,小青连忙脱身而出,撞破天花板逃出时,听到金属碰撞发出的“哐嘡”一声,一道佛光打在背后。小青惨叫一声,如被千把金针刺进体内一般,胸腹间刀割火烧般疼痛。她恨恨地回头一看,一个白须白眉的老和尚站在院中,一手托着金钵,一手执着禅杖,禅杖上金环叮当作响,佛光湛湛,只盯着她,却不出手。转瞬后,小青已化作青光远遁。
_……_……_……_……_……_……_……_……_说话间,小青已然想明白,那和尚如此厉害,十有*能治好张玉堂的。略微放下对心上人的牵挂后,便想起了些蹊跷之处,疑惑地道:“虽说这两天我为张公子治病耗了许多法力,但就算是全盛时,我也远不及那贼和尚。那时只要他略加一道攻击,我定然逃脱不出……却不知他为什么放我一马?”
莫延与微生茉对视一眼。早在看到小青受伤时就有的猜测已然证实,两人都明白,在这杭州城内,除了法海以外,再没有第二个法力这般高深的和尚。至于放过小青的原因……
门外已响起金环与禅杖撞击时哐啷的声音,一声佛号,声波如有实质的扩散开来。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