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萧云罗将话说得极为深透,她并没有说错,只是这些话,由她来说,立场却又并不充分。沉醉静静看着萧云罗,不答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随即只见萧云罗自嘲一笑,“你可以只当没听见,我原本也不过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沉醉,“……”
“知道我三年前为什么会和六弟离开京城吗?”萧云罗问。
“沉醉也好奇。”
“因为我曾经妄想我可以脱离这样尔虞尔诈的人生。我妄想在偏远的地方,我也可以遇上足以让我托付终身的男子,比萧尧好,至少要比怀陌好。如果有,我便从此再不回京,不回来趟这趟浑水。不过……答案你也知道了。今日是你,因为你如今树大招风,可局势总会变,我如今和萧尧是夫妻,我也必定会有躲可躲的那一天,这也是我的命。”
沉醉垂眸,沉默下去。
也许瑾妃的话错了,宫闱争斗并不仅仅在后宫,只要身在朝堂,尤其是越靠近权力顶峰的,男人和女人,谁也不能避免。不论是生来尊贵如萧云罗,还是她。萧云罗算是看得透彻,可惜不知,躲可躲的其实归结来,是命运。
和萧云罗再回到瑾妃宫中时,文帝已经离开,怀陌早已开好了方子,她回来时,刚好来得及喝药。萧尧等到了萧云罗,若有所思地看了沉醉一眼,道:“劳烦夫人照看本王的母妃了。”
沉醉点了点头,萧尧便领了萧云罗离开。
怀陌盯着沉醉要让她喝药,沉醉洗了澡,自觉已经好了许多,不愿意。怀陌不悦拧眉,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她,看得她心软了,叹一口气,便将一碗药尽数喝下。
“这下好了?”口中苦涩,沉醉轻哼一声。
怀陌一直深深看着她,见她嘴角还残留着药汁,他缓缓俯身,轻轻吻过。极为自然的姿态,吻去那残留的黑色汁液,他甚至没有多一刻的停留,便又放开了她。
可怜沉醉,他一靠近,她的心脏猛地跳动几下,险些跳出来,他又离开了。
她含娇带嗔地看了他一眼。
怀陌凝着她,轻叹,“药是去风寒和安胎的,你喝了我才放心。”
沉醉心里一软,嘴里的苦味瞬间就去了大半。
怀陌随即猛地将她揽入怀中,唇轻轻触着她的耳垂,低声道:“沉醉,对不起,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沉醉喉间一哽。
“别怕,”他说着,手掌一面安抚地抚过她的头发,前所未有的温柔的姿态,他柔声道,“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瑾妃醒来。我也已经和皇上约定好,我帮他解决眼前忧虑,他放你平安回到我身边。”
“什么忧虑?”沉醉不放心地问,生怕怀陌又和文帝达成了什么不好的交换。
“将南诏士兵赶走。”沉醉心中一松,点了点头。
“我已经命人回去将容容带来,你在这里时,她代替我保护你。”
“好。”
“那么我要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沉醉鼻间一酸,哽咽。
刚刚成亲,就要分离,她心中委屈。
怀陌又安抚了她,她才点头。
“怀陌。”
“什么?”
“你也不要怕,我不会因为这些事就不要你。”
男人的手在空气里僵了僵,又缓缓落到她背上,“恩,好。”
简单不过的回答,其实他真的害怕过。
自从她与他在一起,她的确从未安稳过。甚至今日,他亲自将她带进宫,却没法将她带回。心中也憎恨自己,可是更不敢让她看出来,怕她更累,最终会累到再不能与他一起走下去。
可是今日这事,却着实蹊跷。若是瑾妃有意为之,瑾妃的目的是什么?若是文帝,文帝的目的又是什么?
怀陌离开不久,容容便到了。瑾妃自有宫女和御医服侍,沉醉只得在一旁看着,一面在心中思忖今日这事。
这是瑾妃想要斗存妃吗?也确实,瑾妃这一昏迷,文帝的注意力便过来了,虽然仍旧疼惜存妃,但晚膳过后,又亲自过来看了看。
怀陌回到丞相府,马不停蹄,直奔书房。
没想,书房院外,却已经等了一人,正是迦绫。
书房是重地,除了沉醉,其他人都不得进去,连迦绫也不例外。所以明知怀陌回来便会来书房,她也只得在外面等。
怀陌见了她,清淡问道:“可是有事?”
迦绫原本想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可是话到了唇边,猛地收住。心中升起一阵悲凉,她何时也是会说这些用之话的人了?转而直奔主题,“沉醉被扣在了宫中?”
怀陌并不惊讶迦绫消息的灵通,颔首。
“你可曾后悔?”
怀陌挑眉。
迦绫淡道:“你还没醒悟吗?这样的你,只能和这样的我在一起,普通的女子,不论是沉醉还是沉鱼,在这权力争斗的旋涡中,是不能保全的。”
怀陌反问,“难道你还不曾意识到,只有按了我们当日的约定,婚姻互利各取所需,才对你我都好?”
迦绫努努嘴,不置可否。
“是你授意庸人当日麾下的五万士兵流连京城,接连生事的?”
迦绫并不否定。
“你想借着庸人残余的士兵,提醒文帝时时记得沉醉与他之间的仇怨,让文帝为难她,不让她好过。也是给我施压。”怀陌并不是询问。
迦绫大方地点头,“的确是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若是你留着你这明察秋毫的心思,好生与我联手,我们想要的都唾手可得。”
“我让你将士兵遣回南诏,你不会答应,对不对?”
“我让你现在放弃沉醉,你也不会答应,对不对?”
两人,一时针锋相对,短兵相接。而后,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怀陌忽地扬起讥诮一笑,“公主,有一事你可能不知,时至今日,不需与你联手,我想要的,我一样唾手可得。可是公主却该好生考虑,公主确定要与我为敌?”
迦绫双目微微睁大,一震。
回到书房,怀陌立刻提笔写了书信,之后叫来小黑,不久,小黑快马便出了丞相府。
其实,退兵之计,在御书房已经想好,且与迦绫答应还是不答应都关。文帝给了三日期限,绰绰有余。怀陌确定,最多两日,他就可以进宫向文帝要人。
果然,第二日,怀陌进宫看了沉醉,探了脉又询问一番,确定她一切安好,之后出宫,便察觉到了动静。大街之上流连的南诏士兵忽然之间都不见了。
怀陌淡定地勾了勾唇角。丞相府中既他想见之人,他今日也难得好兴致,放了车马,缓步从宫中步行走回。
朝中要事,平民百姓是不得而知的,但是有些风声,总会透露。回去的路上,怀陌路过酒楼,素来消息扩散最快的地方,他不疾不徐进去,要了二楼镂空的雅间。便隐约便听得了传言,几个好事的老百姓描述起来是绘声绘色的。
南诏朝中出了大事。
凤起手下将领一早忽地向南诏王上奏,庸人既亡,请求南诏王另派大将接管庸人手中兵权。
凤起,是在南诏呼声仅次于庸人的将军,却素来与庸人不和,是庸人的对头。
庸人一派支持二皇子迦生,凤起却是支持大皇子迦鸣。
庸人有子,原本庸人死去以后,其兵权是默认由庸人的儿子接掌,现在凤起的人却忽地将这事明白摊开来商议,此举显然就是有意要瓜分庸人的兵权。若是再看得深入一些,这俨然已经是迦生和迦鸣之间夺嫡的争斗。
墙内已经失火,庸人手下原本的士兵怎还在天元留得住?即使不能确定真假,这时应也聚集在一起商议。
至于这消息,当然是真的,不过要他们确定,却还要晚些。但是最迟也迟不过明天,这五万南诏士兵就会快马回去,回去助庸人之子稳住兵权,毕竟,若是家里变了天,那他们在这边闹也再没了意义。
怀陌缓缓喝了一口酒,只是耳边忽然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的手微微一僵。
“这一次,怕是瑾妃要亲自动手除去丞相夫人了!她借机将丞相夫人扣留在宫中,这分明就是想要来个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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